那些凭票吃粮的日子

直至上世纪90年代中期还在使用的票证———粮证与粮票，可以说是计划经济的最后见证。

文图/高守莲

粮证：城市居民生存的基本保障

粮食，作为第一产业的商品，是人们生存的必需品。新中国成立后，百废待兴，传统的粮食生产根本满足不了消费的需要，加之副食品匮乏，人们对于粮食的摄入比现在要多的多。特别是三年自然灾害，粮食减产，给人民的生活带来了更大的困难，野菜、果皮、树叶都拿来充饥。“以粮为纲”、“自力更生”、“自给自足”都是当时最响亮的口号。

三年自然灾害过后，烟台粮食生产逐渐好转，基本实现了自给自足。农村人民公社生产队都有口粮地，城市非农业人口计划供应口粮，每户一本粮证，按人按工种定量供应，凭粮证可以提取一定比例的粮票，用于购买早点、糕点和豆腐等粮食制品。

在我的记忆中，上世纪六七十年代，一般企事业单位职工普通工种每月口粮30斤，翻砂、搬运等繁重工种和炼钢等重工业企业职工（不含机关）36斤，学生27斤，儿童起步3斤，每长一岁增加2斤，13周岁到27斤，其中细粮占70%（面粉为主），大米算半粗半细，只有年节才加2-3斤。粗粮以玉米面为主，其它杂粮如高粱面、地瓜干（面）等杂粮都属于粗粮，但也要定量供应。同时，每人每月还有3-5斤的议价粮，主要供应玉米面，以弥补定量供应不足。凭粮证每季度发一次花生油票，每人每月半斤。

这在当时，烟台的粮食供应质量在全国可以说是上乘的。如果出差，拿着粮证到粮店提取粮票，不出省的，提山东粮票，出省的，凭单位介绍信提全国通用粮票，并按比例把已发的花生油票交回来。那时烟台饭店不多，去饭店吃饭的也不多，一般都是些外来客。因为吃饭交粮票比较浪费，自己在家做饭可以调剂花样比较省，平日里最奢侈的就是拿粮票买点油条、油炸糕、麻花什么的，哪舍得拿着粮票下饭店？

粮食不够吃，细粮换粗粮

在那个以阶级斗争为纲的年代，经济停滞，人民生活水平整体较低，加上计划生育不普及，居民家普遍孩子多，生活比较困难。如果男孩子多，那就更艰难了，加上副食品短缺，肚子里缺油水，饭量比现在要大许多，粮食经常吃不到头，一些人家就到粮店按1：1.5的比例把面粉换成玉米面，这样不仅增加了粮食数量，而且玉米饼子充饥。

我有一同学，家中六个孩子有五个男丁，八印大锅烀一锅片片（玉米饼子），不是拌一碗老虎酱（捣碎的蒜泥拌上面酱），抹在片片上，就是就着沙碗熥的萝卜茧子（块）加几块腌的干干鱼，结果是越吃越能吃，不仅要用细粮换粗粮，还要买别人家的议价粮。有的人家月底甚至要到邻居家倒借粮食。我家当时住在“框纺”大院，父母是双职工，奶奶会推拿，更会调剂生活，粮食一般吃不了，一些男孩子多的家庭，就会早早向我家借粮证买议价粮。

用全国粮票多购细粮

那时候，以大工业为主导的东北地区，每人每月的口粮多是玉米面，只有3-5斤面粉的细粮，东北人很羡慕烟台人的生活，许多当年闯关东的烟台人往往利用春节探亲假（国家规定：未结婚子女每年带薪包路费探望父母15天，结婚后夫妻两地生活一年一次探亲假，探望父母则四年一次）或是子女学校放寒暑假，带着几十斤全国通用粮票回到烟台老家探亲（要到派出所报临时户口），烟台的亲人凭临时户口和粮证才能用这些全国通用粮票到粮站（店）按照烟台的标准购买口粮，每30斤全国通用粮票除了能买21斤面粉9斤玉米面，还给半斤花生油。

我姑姑和大伯都是闯关东去的黑龙江，他们和孩子来烟台探望奶奶，除了带东北木耳等土特产，还要从当地换60斤全国通用粮票回来购买口粮，临走时，奶奶和妈妈除了把我们剩下的口粮换成面粉，还要加一些家里节省的面粉和花生油让他们带回东北。当年的大连工农兵二号客船的乘务员由于返往两个省际之间，节省了不少全国通用粮票，想在烟台多买点儿细粮，苦于找不到粮证，一些商业营业员就借自家的粮证给他们用全国通用粮票在烟台多买点儿面粉和花生油。而烟台一些饭店的服务员则用自己的山东粮票把外来客买饭的全国通用粮票兑换出来，积少成多，每30斤就可多购半斤花生油，这可是一个人一个月的食用油啊。

地瓜干换酒粮票换鸡蛋

“文革”后期，副食品生产供应有了好转，人们肚子里的油水逐渐多了起来，供应的粗粮地瓜干就吃不了了，于是，当时的烟台白酒厂就开展了一项业务：地瓜干换白酒，即三斤生地瓜干换一斤白酒。我就曾到白酒厂为爸爸换过几次白酒。农村一些家庭则直接用地瓜到白酒厂换酒，只是兑换数量不同。

随着改革开放，人民的生活水平逐渐提高，副食品供应日渐丰富，粮食消费日渐减少，一些家庭的口粮有了结余，而农村除了“联产责任制”也开始了多种经营，上世纪八十年代末九十年代初，鸡蛋供应“双轨制”，除了每人每月定量供应的一斤鸡蛋，市场还出现了粮票换鸡蛋的现象，一般是10斤粮票换7-8个鸡蛋。开始阶段交换者躲躲藏藏，市民先到粮店提取粮票，通过中间人联系，农民把鸡蛋送到市民手中，一手交鸡蛋一手交粮票，农民再用粮票借粮证买粮。随着交易量的增加，不仅交易双方，连粮店也嫌麻烦，干脆，交易双方来到粮店门口，农民提着鸡蛋与市民一起把余粮买出来，兑换多少鸡蛋，直接数给市民。这种情况一直持续到上世纪九十年代中期，粮食和副食品市场全面放开，粮证和粮票也成了人们历史的记忆。

当年，家家户户离不了的粮证、粮票

◎线索征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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