耿毓亮:一枝一叶自精神

□赵宁

赵宁:“文人画”是个相对笼统而宽泛的概念,它和非文人画的划分也没有绝对的标准。在长期的历史演变过程中,文人画形成了一个大致的体系,而这个体系根植于中国文化和哲学,和中国的书法有密切不可分割的联系。它具有重视笔墨趣味,体现文人情趣,诗书画印结合,以书法入画等特征。

耿毓亮:那就要求作者必须有深厚的学养,所谓“腹有诗书气自华”,文人画是从万卷诗书中沉淀出来的气质,是传统文化精神与审美价值观的完美体现,失去了文化特征,文人画就失去了生命力,也就不能称其为“文人画”。

从内容上来说,文人画是兴之所至,信笔拈来,表达的是真性情,没有了真实情感的画作如同没有灵魂的躯壳,任何成功伟大的艺术品概莫能外,这是一切艺术的共同特征,所以后人才能从八大山人的鹰眼中看出睨藐不屑来。

从格调上来说,文人画高雅清逸。这和画家的人品有一定的关系,但不是全部,更重要的是画家接受的教育和所处的环境。对格调的赏析与赏析者的品位有极大的关系,即俗语所说“好画还需识者看”。

另外,文人画是一种综合型艺术,集文学、书法、绘画及篆刻艺术为一体,是画家多方面文化素养的集中体现,尤其和书法的关系更为密切。书法中的点、线和笔画间组合不但是构成艺术形象的基本元素,而且是重要的、具有独立审美价值的欣赏对象。文人画讲究摒弃华艳,唯取真淳,讲究绘事后素、返朴归真、大巧若拙等等,这些都成为文人画家在艺术上的自觉追求。

文人画的题材多为梅、兰、竹、菊、渔、隐之类,重意、重简、重书法、重墨趣,讲究小尺幅而大气象,以小见大,意到而止。

反观目下,无论大小美展还是书展,都讲究大幅巨幛,动辄过丈,制作经月,无端耗费大量精力与时间,炮制出毫无情趣美感的“大作”,除了参加展览一时抢人眼球,过后便如迟暮美人,再也无人问津了。这是一种悲哀,是社会浮躁心理在书画创作及市场上的影响所致。

赵宁:一切艺术作品,都是“一定的社会生活在人类头脑中反映的产物”。离开了时代环境、社会生活和个人的经历等客观现实基础,即使画家的想象能力再强,也是不能凭空创造出艺术作品来的。

耿毓亮:“搜尽奇峰打草稿”,画家要深入生活,深入自然,要有生活基础。读万卷书,行万里路,前者是学识,是间接生活经验,后者是阅历,是直接生活经验。古今中外,凡有所建树的画家,没有一个不是具有广博的学识和丰富的生活经验的,任何名作都是在直接或间接经验的基础上进行的。亲身经历事物,能更有效地认识生活的现象和本质。

朱光潜先生说,“凡是艺术家都不宜只在本行小范围之内用功夫,须处处留心元索,才有深厚的修养。鱼跃鸢飞,风起云涌,以至于一尘之微当其接触感官时,我们虽然不自觉其在心灵中可生着何影响,但是到挥毫运斤时,它们都会涌到手腕上来,在无形中驱遣它,左右它。在作品的外表上我们虽然不必看出这意象的痕迹,但是一笔一划之中却潜寓着它们的神韵和气魄。”书画之妙,不在于学而在于悟。这就需要我们走出喧嚣的城市,走进青山绿水之中,静心感悟大自然带给我们的情感和启发,“身即山川而取之”,只有“师造化”才能“师古而不泥古”,创作出艺术精品。同时,在足履山川景观的路上,我们更有机会广泛交游,拜师访友,切磋技艺,取长补短,促进自己在艺术上的成熟与成长。

赵宁:良好艺术状态的保持与延伸是艺术创作成功的保证,艺术家是把人们没感受到的东西,富有审美感受地、创造性地表现出来,使人们的审美感知、理解得到唤起与扩展,而这一状态是精神高度集中、物我两忘的情感、意念的酝酿过程。

耿毓亮:从这个意义上说,艺术家在不同的作品创作过程中,其心理状态与情绪状态也绝不会是机械的雷同。王国维在《人间词话》说:“昔人论诗,有景语情语之别,不知一切景语皆情语也。”“景”异“情”自异,“情”异而书画作品表现出的气韵风神自然大相径庭。况且,创作时周围环境的变化、笔墨纸砚材料的差异等客观条件的区别,也会导致不同作品甚至相同内容的作品的变化。如果有人能在不同状态下创作出相同格调相同气息的作品,那这样的作品一定是机械、僵硬、匠气和程式化的,已经失去了艺术的真实与美。

赵宁:近几年国内收藏市场日益火热,书画成为最热门的收藏品种。因为除了收藏欣赏之外,书画也是一种保值、增值的投资方式,但书画收藏是一门大学问。

耿毓亮:一是收藏者要有相对专业的书画鉴赏水平,具备丰富的书画知识,即是说,收藏者必须是艺术内行。现在拍卖市场售出的书画,少则几千几万,高则数十万百万,如果眼力不济,到头来竹篮打水,人财两丢。一般不要收藏有争议的作品,当然,一旦有机会能收藏到名家精品,也应当机立断,尽其所能。犹豫、观望、吝财,是不会收藏到名家精品的。再者,收藏也不要眼睛总盯着那些名家大家,更应注意一些中青年艺术家的作品及发展潜力,这是一种很好的长线投资与升值收藏的方式。我个人认为,收藏的作品尺幅不宜过大,一是价格高,二是丧失了展示悬挂的效果。

书画收藏作为投资是一回事,而收藏家的收藏又是另一回事。作为艺术收藏家,除了有艺术经验与艺术修养以外,还要具备相当的经济实力,具备过人的胆略和远见,具备不计个人得失的高尚情操。

赵宁:要从政策上去关心扶持艺术家的成长,缓解他们的生存压力,使他们能够心无旁骛专心致志地进行艺术创作,创作出更多的精品力作,去回报社会、回报人民。

耿毓亮,文释堂主人,1955年9月生于山东淄博。现为北京大学学者书画研究室副主任,北京大学历史文化资源研究所研究员,中国书画研究院花鸟画院副院长,国际书法家协会理事。中国书法家协会会员、山东省书协理事、淄博市书协副主席。

幼承家学对中国传统文化产生浓厚兴趣,尤其锺爱书法艺术,习书自唐楷入手,进而上追魏晋,蠡窥秦汉；意尚赵宋,气接明清。其书以二王为宗,间师河南、鲁直、孟津诸家。主张书法宜文气、逸气、浩然之气充盈激扬,追求高古、清雅、雄劲、豪放的艺术风格。其草书已形成鲜明的个性风格,被誉为“清风朗月,荡尘涤俗”,“情驰神纵,超逸风雅”,“椽风激荡,自然天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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