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年前,我还是个在课堂上拽女生辫辫的调皮小子。虽然那时候我个头很小,但被我欺负过的各年级同学却不少。
在训话罚站请家长的招式都使过并且宣布无效之后,老师终于开始审视自己的教育方法,她有天突然宣布要重新安排座位,让大家按个子高矮排成一排,最高的同学坐在最后一排的第一个位置,第二高的同学坐在最后一排的第二个位置……一直到最矮的同学坐在第一排的第一个位置。
这种安排还是蛮科学的,矮的同学坐在前面不会挡着高的同学,可不巧的是我偏偏是那个最矮的同学,更不巧的是座位安排到第二个矮的同学的时候,就偏偏没有了,最不巧的是教室最后面的拐角处偏偏空出来一个独立的桌子,这个崭新的单人桌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与教室里其他同学的双人桌格格不入,而它,就自然而然地成为了我的座位。
分到最后一排有着自己独立的小天地倒是蛮惬意的,当时我唯一沮丧的是没能和心仪的女生分到同一张桌子去延续一段同桌的你,直到多年之后看淡了爱情我才知道去问当年的老师,是不是遭了她的黑手,她没有承认,可能当时真的是凑巧多出来一个位置,谁知道。
这种安排的收效是很明显的,个头太小的我自然是看不见黑板,老师也看不见我,大家平心静气相处了好长一段时间,倒霉的是前排那个个子大大的女生,我上课唯一能看见的就是她的辫子,黑黝黝的,被她妈妈仔细编过,扎着一个漂亮的蝴蝶结。每天拽她的辫子或者蝴蝶结就成了我的例行功课,她回头的时候看见我一脸无辜地望着天花板,便怯生生地问“谁拽我辫子啊?”,我就说“不知道”,她的眼睛便红红的。我相信她能猜得出来是我干的,因为最后一排没有他人。她一直没有指出来,更没有去老师那里告过状,也许她真的猜不出来是谁干的。
她应该被我欺负了好几年吧,直到我转学去了另一个学校继续捣蛋。现在这个女生不知道去了哪里,她应该会忘了我,但不会忘了当年的疼,相信她如果知道我现在在加拿大镇守边疆的话,一定会从睡梦中笑醒过来。
离开喧嚣的安庆已经8年了,在经历了很多风风雨雨之后,最后搬到加拿大这个恬静的小镇,人民路上的汹涌人流,振风塔下那一望无际的楼宇,周围时时飘来的乡音,以及那些总是让人意犹未尽的各色饭馆,渐渐地,都从脑海里慢慢隐去,这个真正意义上的小镇,恬静而又美丽,我慢慢地融入进来,最初那颗烦躁不安的心,终于做好了拥抱大自然的准备。
我居住的小镇位于加拿大著名的洛基山脉之下。洛基山脉是一座可以膜拜的神庙。只有到了这里,你才会感到造物的神奇,天地的广阔和自我的渺小。这里有世界著名的嘉士伯国家公园和班芙国家公园,洛基山的美,相信用不着我再浪费口舌。每一个从这里走出来的人,都会成为一个诗人,他不需要去歌颂,你看看写在他脸上的微笑,那是发自内心的,与大自然融为一体之后迸发出来的,最纯真,最美丽的诗篇。
住在这似梦似幻的洛基山上,我不知道自己会不会成为一个修行的高人,如果我是左冷禅,我一定会选择这里的万年冰川去修练我的寒冰掌;如果我是杨过,我一定会在这里吟唱“黯然销魂者,唯别而已矣”。
可惜我谁也不是,我只是一个扛着枪,保卫着加拿大的边疆河川、为人民缔造美好家园的,来自安庆的华人警察。那个坐在我前排,不知所踪的长发女生,如果你有幸看过来,请不要笑得太厉害,其实我也很想你,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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