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丽青
自从祖母和父亲相继去世以后,我已经好久没有回过故乡了。故乡其实是他们的,而我生在上海,长在上海,说得一口上海话,是个地地道道的上海人了。但是在心里面,我一直都把安庆当作故乡。怀宁任家嘴有爷爷奶奶住过的老屋,虽然看上去十分破旧,但依然还是矗立在那块土地上。老屋的近旁还有爷爷奶奶的坟,他们一直伴着自己的屋子。老家的亲戚已经不多了,祖辈的基本上都已去世,父辈的也所剩无几,只有我这一辈的几个堂兄弟还留在农村,他们的孩子也都外出谋生去了。但是,不管老家发生了什么样的变化,我的依恋一点都没有改变。哪怕看到“安庆”或是听到“安庆”这个词,我的心头都会一热。就像每年春节家家户户都盼着一家团圆吃一顿年夜饭那样,这就是一种感情的依赖或者说是归属。
小时候回故乡是坐船,坐的都是长江航线的东方红号客轮,当时最新的“东方红十号”我也坐过。
最后一次坐船去安庆已经是上世纪90年代,是送98岁高龄的祖母回故乡。家里人都知道这应该是祖母的最后一次旅行,所以上船的时候,上海的亲戚都到了十六铺码头,依依惜别,气氛沉重。祖母却似浑然不知,上了船还不时到别的舱里去串门。这次我们破天荒地买了最贵的二等舱票,一个舱里只有两个铺,一切条件都不错。我们以为这样很好,可是祖母却感到闷得慌,她要出去看看风景,和人聊聊天。
不到两年,祖母就在故乡去世了。老屋自然早已不能住人,她最后的日子是在堂叔的屋里度过的,丧事也是亲戚们一起操办的。她没能活到百岁,但她的身体和灵魂都回到了亲情浓浓的故乡,她是幸福的。
如今,故乡安庆已经没有我的直系亲属了,但是老屋那座依然屹立的建筑,确切地说是一种文化情感还是那么强烈地召唤着我,我时常会在梦里看见长江边上秀拔挺立的振风塔,还有迎江寺里那位和蔼可亲的方丈。我的姑妈曾在振风塔旁的单位宿舍里住过二十多年,迎江寺也是我探亲时经常去玩耍的地方。怀宁的老屋听说在最近夏季的一场大风雨中受了重创,屋顶也被掀翻,它的安危牵挂着我的心。又听说老屋附近要建穿越长江的铁路了,这条铁路一旦开通,从上海到安庆将可以开行动车,回乡之路会更加便捷。然而,假如老屋被划在拆迁范围,那么,我的那点念想便将无所依存。铁路,你不建也罢。
2012年国庆,我终于有了几天空闲,一家人从上海坐动车先到合肥,再坐长途汽车来到安庆。过去乘轮船要花两天时间,现在轮船取消了,乘火车只需十多个小时。但是直达的火车一天仅一班,票实在不好买。这样分两段到安庆,必须要在合肥住一晚,时间上并不节省,钱也没少花。但是,故乡,我们还是回来了。
安庆,还是那么小小的一座城市,昔日省会城市的风光早已不再,但是它依然有着让人挥之不去的浓烈的市井气息。迎江寺里还是那么香火旺盛,迎江楼里食客熙攘。龙狮桥农贸市场里买卖兴旺,堂弟媳妇每回从乡下老屋到市场来卖菜,总忘不了顺便带一些鸡蛋蔬菜给街上住的姑妈,姑妈吃到老家的蔬菜就像回到老家一样。后来听说,今年的全国螃蟹评比,蟹王称号就被安庆的螃蟹所摘取,真后悔国庆时节没有到龙狮桥买几只螃蟹。人民路、吴越街仍然热闹,上海能买到的东西这里差不多都有,但是上海看不到黄梅戏。我们从一个小巷子里走进去,来到了赵朴初故居。赵老有很多头衔,但我们所能记住的只是佛学家和书法家。故居里陈列着赵老题写刊名的几十种刊物,那是一种物质的存在,证明他的书法艺术的巨大魅力。而他的善心则影响了更多的人,他的名字和他的精神将会长存,安庆也因他而骄傲。
这次来安庆的新鲜感发生在马路上。第一次,是在姑妈家附近的一条大马路上看到了这样一个奇观:十字路口的四个角都有一个小小的棚子,行人在等候过马路时可以在这个棚子里短暂停留。尽管棚子上印着广告,但这个创意无疑体现出精神文明的某种进步。在大上海,夏日里的行人们被毒辣的太阳晒着,一分钟的红灯是那样的难熬,于是有些人便不顾一切地闯红灯了。梅雨季节淫雨连绵,忘记带伞的路人在等红灯时,多么希望路口有一把遮雨的大伞呀。这似乎是小事,又似乎是难事,年年月月,月月年年,总也实现不了。但是在安庆,这件方便行人的事情却做得那么好。后来我走到较远一些的地方,也发现只要是稍大点的路口,就都会有这样的四个棚子。走在安庆的马路上,我感觉到过马路不像上海那样急迫了,我有了一种安全感,更觉得文明之风扑面而来。政府爱他们的人民就是体现在这样的小事上,市民们也就会更加热爱城市这个大的家。
安庆,我心灵的故乡,我愿你变得更美好。
城 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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