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对床的认识,大概在四五岁的时候,
那时,我们家住的大杂院,一到天黑,就是孩子们“捉老猫”“官兵捉强盗”的园地,十几个差不多大的孩子,在大院子跑前奔后、冲冲杀杀,一旦谁被捉住了,大家几乎异口同声地叫起来;“捉住了,捉住了!”
叫喊声、欢呼声,在大院子上空回荡,就在我玩得尽兴时,母亲站在门口大声喊道;“家祯,回家洗脸洗脚上床睡觉啰!”
我记得,我儿时睡的床是用两条长板凳、上面用铺板搭建而成,母亲在床板上铺满了稻草,然后铺上两床被褥,又松软又暖和。
我家的床虽然简陋,但母亲很讲究,每天铺得平平整整。母亲最讨厌客人坐在床上。
而父亲却笑着说:“床就是给人坐的,古代没有床,在漫长的原始社会,人们没有家具,吃饭、睡觉全在地上,为了隔潮,用兽皮、树叶等铺垫。大约到了商代,人们开始有了床的概念,到了战国时期就有了漆木床。汉代供人坐卧的‘榻\’也是床,人们吃饭、看书、写字休息都在‘榻\’上。到了唐代,桌椅出现后,人们在床上的活动的时间少了,床的功能也就趋向专一化,专供人们睡卧之用。你知道吧,中国人习惯坐在床上,已有几千年的历史了,你讨厌人家坐在床上,可有道理啊?”
母亲被父亲说得哑口无言,但是只要客人一走,母亲习惯性
的用鸡毛掸子把床扫一扫。
父亲当邮电局局长时工作经常调动,家中的红木家具全卖掉了,为了搬家方便,桌椅板凳床都是极为简单的,等到父亲退休时,家里的家具除了几只皮箱,基本上没有一件像样子的。所以,定居安庆后,父亲第一件事就是买了一张架子床。
这在当时的安庆也是比较奢侈的。
母亲自从有了这张床后,视为珍宝。每天将床拾落得平平整整、一尘不染。为了防止客人随意坐在床上,母亲特意在床上铺了一床小则毯,等客人走了后,母亲将这毯子拿到院子里抖一抖,有时候还要晒一下。这张床一直伴随母亲走到生命的尽头。
母亲临终前说,这张床,谁最后结婚就给谁。
我最小最后结婚,父母亲睡过的床当然属于我。可等我结婚时,社会上时兴高低床,未婚妻嫌这张架子床太老气,于是,我将这张床以两百元的价格给卖了。
说来也巧,那天收旧货的人正准备把床拉走,正好舅舅来了。舅舅懂行,他一看,这床是紫檀木的,就花两倍的价格把床买了回家。
后来舅舅将此床以两千元的价格,卖给一收藏爱好者。
随着中央电视台“鉴宝”栏目的播出,以及马未都有关收藏讲座的热播,看此类节目的人越来越多,我也偶尔为之。节假日睡懒觉,我想到父母亲当年睡的那张紫檀木架子床,就陷入不可名状的回忆中,母亲临终前说的话,时常萦绕在耳旁。尤其是随着紫檀木家具的不断升值。每每想到此事,我总是很内疚,文革期间家中许多瓷器名人字画全都“破四旧”毁掉了,这张紫檀木架子床,虽不是稀世之宝,但是父母亲留给我们的惟一家产啊!
不知是我多少年来心有所惦的缘故,还是冥冥之中父母亲的指点,想不到,在一次偶然中,我居然看到了父母亲当年睡过的、后被舅舅买走的那张紫檀木架子床。
于是,我想以五千元的价格将其买回,可对方怎么也不同意,开口非要两万元。经过近一个多小时的讨价还价,最后我用一万元将其买回,以示对父母亲的怀念和对家传的继承。
当下,社会进步了,经济发展了,家庭富裕了,人们对床的要求愈来愈高,什么沙发床、席梦思、雕花床、欧式床,应有尽有。
但不管什么床,对于夫妻来说,床是二人搭建幸福的桥梁,因此,双人床的宽度是四尺半,寓意为“两人永远是伴”。所以,新婚夫妻在购置婚床时,往往不惜重金,似乎只有这样,才能年年夜夜“好梦留人睡”,才能梦想成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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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慧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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