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报记者文图
“咚、咚、咚……”厚重而有力的闷响声,一下一下,回荡在宁静的小山村里,那么清晰,那么悠远。当我走进寺前镇西河村孙岭组时,这久违的石碓声,深深吸引了我。
碓屋在一大片屋场中间,是一间低矮的小平房。屋内的空间并不大,一阵保存完好的石碓占据了最中心的位置,由碓臼、碓头、碓杠、碓扶手组成。碓臼是心灵手巧的石匠建造的,选用坚硬耐磨的大石头,从中间凿磨成深窝状,斜埋于地上,听说臼壁上的齿大小、深浅都是十分均匀的,但现在已经被磨得很平了,足见碓臼的年代久远。按碓臼底部深窝大小设计的碓头由一根粗圆木削成,形如马头,细的部分因为要与碓臼接触,一般会套上一圈铁质材料保护起来,这便是最主要的碾器了。连接碓头的,是一根长长的碓杠,在约三分之一处横穿过一根短轴,短轴连在两边的碓扶手上,可以转动自如,碓扶手分别嵌在两块长而大的石条上,中间架空出一条槽子,形成了一个可以活动的杠杆,又像是一个跷跷板。整个石碓,散发着一种古老的气息,那么熟悉,又那么陌生。
一对老年夫妇正在用石碓碾粉。这让我觉得好奇,石碓虽然是以前农村里必不可少的碾器,但随着碾米机、碾粉机等机器的出现,这种费力又费时的石碓早就淡出了人们的视线,甚至快被人们遗忘了。是什么样的一种情感,让他们至今留恋着石碓?
妻子在用力地踹碓,两手搭在碓扶手上,用一只脚踩下碓尾,又迅速拿起。她微喘着气说:“踩碓是有窍门的,脚不能全踏满,力气要用在脚尖上,踩下去的时候要踩在后面一点,用的力气越大,碓头就翘得越高,落下去的力量就越大。如果踩在了碓轴边,用再大的力气也是白费了。”虽然她并不懂得什么杠杆原理,但她懂得在平凡的生活中积累鲜活的经验,也许,她正因为有了这些经验而精神愉悦。
丈夫在碓臼边默默地干着活,身边放着鬃刷、铁铲、细筛、米戗。他不停地用铁铲拨动着碓臼里的米,有米粉溅出来了,就用鬃刷扫进去。等到碓臼里的米百分之五、六十碾成了粉,他便小心地掏出一铲来,用细筛筛一筛,粉就纷纷落进了米戗里,细筛里剩下的粗粒子又被倒进碓臼翻碾。就这样反复地扫着、掏着、拨着、碾着……碓臼里的米越来越少,米戗里的白米粉渐渐堆成了小山。丈夫稍稍直起腰来,轻轻说了声:“还是用碓碾出来的粉做粑香,吃着有嚼劲!”他告诉我,这个石碓有200多年的历史了,他家以前就一直是管这个石碓的,和石碓有着深厚的感情。他自小就喜欢往碓屋里跑,碓屋里总有一种吸引人的米香、粉香,让他至今都没有舍弃石碓。平时农活不忙的时候,或过时过节的时候,总喜欢和妻子两人用石碓来碾粉,花一两个小时的时间,虽然有些累,可看着自己碾出来的白花花的粉,心里很快乐,也是一种生活乐趣吧。
在这个小山村里,至今还喜欢使用石碓的,不仅仅是这对夫妇。据村民们说,过年的时候,常常会几家邀在一起踹碓碾粉做粑,很热闹,有忙年的气氛。说起石碓,年纪大一点的村民们来了兴趣。据说,70年代以前,村里还没有碾米机,石碓可红火了,一个村有6阵石碓,年节边上,石碓声会没日没夜地响起。那时候石碓主要是用来碾稻谷的,也会碾碾大麦、芝麻什么的,一碓臼一次只能碾20来斤稻谷。踹碓、舂米一般是女人干的活,所以碓屋传出的“咚、咚”声里,常会伴着嘻嘻哈哈的说笑声。碾稻谷靠一个人踹碓可不行,年轻的女孩是东家请西家接的“红人”。女孩们很乐意帮人家踹碓,虽然往往会筋疲力尽,可踹完后人家会管一顿饭,对于那个缺衣少食的年代,饭可比什么都诱人。女孩们喜欢踹碓,还有一个原因,热闹!踹着踹着,年长的妇女会不时蹦出一个笑话或一个故事,这可是她们最爱听的了。在她们中间,最流行的是赵文楷母亲的故事。听说赵文楷小时候家里很难,母亲是靠给人家舂米换饭吃来养活孩子,吃到哪家就会把孩子带到哪家,含辛茹苦把孩子拉扯大。赵文楷中举时,母亲还在帮人家舂米,听到赵文楷中举的消息,赶忙站起身来,扯下围裙说自己终于有了享福的日子,再也不用替人家舂米了。女孩们听这个故事的时候,嘴角就会泛起羡慕的神情,踩下去的力气不自觉地加大了,让碓声响得更欢。
时间在石碓声中悄悄流逝。这厚重的石碓声,是对历史的记忆,是对童年的留恋,传递着平凡的生活中不经意间流出的幸福,勾起人们内心深处最简单的快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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