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阜阳田野
时光倒流60年,正是我贪吃贪玩的时候。那时候特别盼过年,因为过年吃好的穿好的,爹妈还能放下手中的活,和自己一起玩。
可是春节三天很快就过去了,“三天揭了门帘纸,吃嘴老婆气个死”,岂只“吃嘴老婆气个死”,我们这些“半个孩子”更是嫌年过得太快了,好歹元宵节很快就到了。
元宵节除了不贴春联外,其他活动和春节差不多:包饺子,搓元宵,放鞭炮,挂灯笼……而且比春节更热闹。
正月十五闹花灯,那天晚上,凡是有孩子的人家都要打出纸糊的灯笼,相互比赛,看谁家的灯笼漂亮,满街筒子都是打灯笼的人,像一条红色的河流。我父亲是糊灯笼的高手,正月十五前两天,他就根据我们兄弟姐妹的属性为每人糊一只灯笼,他为我妹妹糊的是一只兔子灯,两只耳朵能够上下跳动,四条腿是四个轱辘,妹妹可以拉着走。
那时候民间艺人很多,除了唱戏,还会演花鼓灯、“旱船”“肘哥”“挑花挑”等。我的一位亲戚是天生的演戏的料,他样样精通。唱“四句推子”时,他演小生,演花鼓灯时,他走在最前面,手举彩伞,且舞且唱。他身材苗条,长相俊俏,舞姿优美,歌声嘹亮,不知迷住多少姑娘。邻村有位姑娘,由于皮肤白,眼睛大,个子高挑,村里人暗地里给她起个外号,叫“白脸画眉”,因她“眼眶子高”(即选婆家爱挑剔),二十四岁(当时已算大龄青年)了还没找着婆家。后来她一眼就相中了我这位耍花鼓灯的亲戚,她听说我这位亲戚还没娶女人,死活要嫁给他。爹妈不愿意,嫌他家穷,可是没过多久,这位“白脸画眉”就和我的亲戚私奔了,一时街谈巷议,传为笑谈。
最让我高兴的是姥姥能和我们一起过元宵节。姥姥年轻时,因为腹部生疮,只生下我母亲一人。1953年夏天,我姥爷在地里干活时,中暑身亡。当时我家的生活条件还不错,父亲要接她到我家一起生活,她无论如何也不答应。她的理由是自己的“命独”:年轻守寡,只有一个闺女,“靠山山倒,靠水水干”,如果她到俺家来,会“妨着”(损害的意思)俺家人,特别是几个孩子。由于她执意不肯到俺家来,父亲只好每年春节前请人推着木轱辘车把她从40里外接到俺家。年前来,过了正月十五她就急着回去。姥姥每次来,不仅带来好吃的,如咸鸭蛋、芝麻糖、柿饼子等,还会给我们讲故事。她特别会做面食,其中最拿手的是烙鏊子馍。元宵节早晨,我还缩在被窝里,姥姥和母亲就起床了,用几块砖把鏊子支起来,母亲烧火,姥姥和面擀面,雪白的面团在姥姥的手下,三旋两转就变成了荷叶般大的面片,摊在鏊子上,然后用竹劈子在鏊子上来回挑动,不一会儿,面片就鼓起来,姥姥将面片翻过来,烙另一面,一张鏊子馍就烙好了。
我一闻到鏊子馍的香味,就一骨碌从床上爬起来,三下两下穿上棉袄棉裤,抓起刚烙好的鏊子馍,卷上姥姥带来的咸鸭蛋,狼吞虎咽地吃起来,姥姥烙的鏊子馍又香又肉筋,姥姥看我噎得脖子直伸,就笑着说:“看你那个吃相,跟‘饿狼巴子\’一样,慢点吃,别噎着。”
姥姥除了会烙鏊子馍,还会在两张鏊子馍之间夹上香菜、葱蒜、豆皮、麻虾、鸡蛋皮,烙成“菜合子”,其味道的鲜美更是让人馋得流口水。
如今,日子好了,大人孩子很少有人贪吃了。没有吃的诱惑,过年过元宵节,已没有多大意思。农村中的民间艺人也稀少了。“三六九(即年初三初六初九)往外走”,青壮年一过罢年就到外地打工去了,很少有人在家过元宵节。就连农村中的孩子也有了机器猫、机器人等电动玩具,对纸糊的灯笼不屑一顾。年味淡了,元宵节除了在电视里能看到“闹元宵”外,城里乡里,已看不到当年的热闹场景。但我还是怀念儿时的元宵节,怀念父亲为我做的灯笼,怀念姥姥的鏊子馍,怀念爹妈、姥姥那慈祥的面容和疼在骨子里的亲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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