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月月沉蜀山夜色四溢浩大的声响出自一个人的内心我持

三月，月沉蜀山

夜色四溢 

浩大的声响出自一个人的内心 

我持守着与自然的盟约 

为这无限中的有限 

不愿摆脱更盛大的寂静

三月正是清凉 

风从草丛的颅上滑过 

我夜夜被梦逐赶 

像逼近的春天 

被燕子的鲁莽惊醒 

泥土浮在月光之上 

思绪回到移动的时间 

欲望带来更大的沉默 

蜀山，巨大影子坠入黑暗 

终无驯服的力量月光里聚合 

只有静寂躺倒一地 

只有幻影统治怀乡的地域

无声的欢乐

小鸟多汁的注视让树林变绿 

早春，月光更加均匀 

游过田埂的小蛇藏有自己的秘密 

乌云向山上聚集 

四月和三月一样平衡  敏锐 

草木经过水洗 

蓬勃着向上之气 

而原野是荒凉的 

漫步的云朵全然无声 

开阔的草地仿佛早晨的心情 

细密西风穿过了时间 

——谁是大地上的欢乐者 

谁是这滚烫黑土上慈善之人 

正像事物一直为自己歌唱 

早春  它的喜悦是一切的喜悦

途中

从阜阳到桂林。途经南昌 

火车轰轰隆隆的响。把陌生的地名

切开。又缝上。吸烟的间隙

他看着窗外黄灿灿的一片。

——那是春天的油菜花  憋着气力

追赶另个春天消失的痕迹。

女童站在村口 穿着薄薄的羽绒衣

没有一点声音和表情

也没有可以嗅到的淡淡味儿。

风景一下子就糜烂了。应和着

我们正在经历的交错的日月。

从阜阳到桂林。要么途经南昌

要么只是途经村口女童迷茫的眼睛。

一颗心在空空地跳。像一滴滴雨水

缓缓站立  落在四月复生的玻璃片上

春回大地

有阳光就好  有斑鸠叫就好 

有慢慢生长的绿色

漫过田野  和他们古老的口音

——一切多么好

春天来了：农民想到了播种

乞丐在回家的路上

歹徒从善  把刀子扔进南山

姑娘 姑娘  明天就嫁给那个他吧

也嫁给成群的白云和牛羊

我和你一起去 一个陌生的过路人

和你一起走在出嫁的路上

也把你许给河流里欢喜的小鱼

就让你许给重新充盈的

——这易逝的时光

丽江谣

古旧的城里流着新鲜的水。花朵为它们开

也为松松紧紧的日子开。古旧的城里流着这么多的人

天南海北。东奔西走。相互陌生

一个瑞典人  拿起店铺里的银质项圈  腔调模糊

和纳西姑娘谈论着价钱

没有人在意他们的谈判。只有流水竖着亢奋的耳朵

可有可无的东西随处能见：欢喜。胆怯。动情的喘息

甚至不期而至二两重的寂寥。 七月十八日上午十点。

也像七月十九日。或者就是躲在木楼上的六月中旬

却也遮掩不住水流的声音。却也遮掩不住

让整个上午逐渐清晰的米兰花的表情

对于流水。远方的人——你们是新鲜的

在迂回的巷道。烟火又被重燃。马蹄遵守着自己的宗教

南风向着南的方向。太阳西垂。也向着南的方向

沉淀的音乐

床头是它。最淡的那种 

早晨你叫它花  它朝你笑 

床头的它是一段走了很远的百合 

平白无故触到的事物 

让你回想二十八春秋 

窗外的风  窄窄身子又在失重 

窗外的风上画满走神的眼 

像荻花  像刻在天上的画 

这些画跟着秋天跑出了芦荡 

只有轻轻的东西留上来  像一匹 

柔软的绸布 

时间让它鲜艳  发出暗暗的光 

时间磨断它陷落的腿 

它无意回乡  在黄昏 

你望它之前它早一无所剩 

郊外。月亮伸进无底的河水 

你清楚看到它悄悄地返回 

它落在窗上浅浅的指纹 

遗忘草尖上悲伤的呼吸 

它的脸。水痕下清晰的笑 

郊外。它的返回 

让春天的夜晚变得脆弱又短促

春天不会长

春天不会长   微雨的早上

风被树叶染绿

路上的女子背上红色的风琴

她要赶上湿润的时光

一只鸟会突如其来 春天

悄悄地贴紧

与前一个春天相隔很近

尽管短暂  尽管

一切都是浅浅的呼吸

上路的人早晨起来打开屋门

他要擦净桌上的灰尘

他要打开久闭的柴门

春天不会长。他把心放开

把心长在树叶的翅上

一点点绿。向春天深处奔去

他要把心放在春天的中心

让它沉默丧失想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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