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府一品伯夫人 ——李文安原配夫人李氏

□宁业高 李云胜 文/图

《红楼梦》深刻细腻地描述了贾、史、王、薛“四大家族”兴衰史，以荣、宁二府为舞台的“金陵十二钗”形象被塑造得最为鲜活靓丽、真切感人。合肥李府中12位名媛，或为联姻使者，或为谋政参议，或为家务主管，或为育子蒙师，或为相夫谏士，或为文艺传人，其间不乏喻世醒人的言行和可歌可泣的事迹，较之“金陵十二钗”有过之而无不及。

其位于李府十二钗之首的，当数李鸿章的母亲、李文安原配夫人李氏。

古人以“五男二女，七子团圆”为人之大福，以“五子登科”为家之大贵，这两大美事都甚为难得，一般只是祝愿之辞，而在李文安身上竟然都成为现实。

他有六男二女，八子团圆，瀚章、鸿章、鹤章、蕴章、凤章、昭庆6个儿子，个个仕途通达，甚至职领一方，权重一朝。两个女儿玉英、玉娥也都温秀贤良，婚嫁美好。

李家子女成才，李府大荣大贵，使得李文安功名闻世，百年盛传。然而他的夫人们教子育女的功德却鲜为人知。

李文安未满55岁即病逝，有幸的是生前相继娶进三房夫人。第二夫人周氏、第三夫人张氏名下都只有5个字：生卒年不详。上列六男二女皆录于原配夫人李氏名下，由此可见，这位夫人是李府崛起与繁荣的大功臣。

查查六男二女生日表，李氏自21岁生长子，至38岁生小女，差不多是两三年生一胎，光怀孕哺育，就得投入20来年的满腔心血与情感。孩子们拉屎撒尿，夏暑冬寒，让她付出了昼夜煎熬和整个青春。

李文安在外供职，府中百事杂务，亲朋往来，男仆女佣派用，无不需要精心治理。李鸿章后来在家书中就曾以赞叹、感激和忧念的口气写道：“家中事务，全恃老母主持。”纵使儿子们长大后，能随父亲就署受教，但整个幼年童年均在家里接受启蒙教学。

李文安去世，长子34岁，幼子方才弱冠，此后的“教子”职责全由李氏一肩担当，何等沉重，何等苦长。仅有小家庭生活的人难以体会，但《红楼梦》贾府生活可以参照，比较思考之后，可明李氏功德，何其丰硕，何其高厚啊！

李氏享年83岁，荣获朝廷封赠一品伯夫人，若以《红楼梦》人物地位相对照，小说家该称她为“李母”。贾母自视富贵，让着甚至引领着男女子孙坐享其成，不思进取，生活奢华而不负责任，贾府虚荣浪费成风，散漫恶习成性，欺压平民，敲诈佃农。李府李母虽同样享受极度富贵和尊荣，但她“婚后经理内政，自奉俭约，辛勤操作，拮据经营……瀚章、鸿章并持节钺，李氏率家人守寒素家风，以俭不改。人有急难事，则倾囊济助。对子女管教甚严，儿辈每迁一官，训以致身报国，以盈满为诫”。

直到李鸿章受任江苏巡抚，这都是响当当从二品的省级大员了，她还给予叮嘱，严加训诫：“为官清正，毋作贪想。”人常言可怜天下父母心，可敬天下父母训！李鸿章兄弟们的立业与成功，李氏家族的兴盛与发达，是与李母贤德与奉献分不开的。

李母80大寿，光绪皇帝特下《褒赏谕旨》，慈禧太后赏赐“松筠益寿”匾额一面，还有不少珍贵物品。当得知李母久病不愈，光绪皇帝降谕特赏李鸿章一个月假期去湖北李瀚章督署探望母亲，还赏人参8两，以资李母调理。李母寿终，皇帝再谕，赞扬李母“秉性淑慎，教子有方”，秉性淑慎，是赞人品；教子有方，是褒功德。李母较之贾母，又别见几分敦厚和光彩。

为了查找李文安原配夫人李氏的故事，我们去了李鸿章的老家磨店于湾村。

于湾村主任葛伦海说，李鸿章的出道得益于他的父亲李文安。当年，李文安和曾国藩是同年状元，他眼光独特，料定曾国藩日后必能成大事，便安排儿子李瀚章和李鸿章去拜曾为师，跟其学“经世之学”。李鸿章后来的一帆风顺，得益于父亲的这位“同年”，所以对父亲充满了孝心。

同时，他对母亲也是极其孝心，在京侍奉有加，百年后又在家乡为二老修了合葬墓。

不过，葛伦海先生又向我们提出一个疑问，“文革”时期毁坏李鸿章父母陵墓的时候他在现场。当时打开李文安棺材的时候，里面的尸体已经腐烂了，棺木也谈不上讲究；李母李太夫人就不同了，出土时面色红润，就像是睡着了一样。棺木也是两层，内棺外椁，分别是楠木和樟木制成。

我们查阅了史料，得知李文安生前只是刑部的一个司法官，卒于1855年。那时，李鸿章只是湘军里的一个幕僚，自然无法厚葬父亲；而母亲李太夫人卒于1882年，彼时的李鸿章权倾一时、如日中天，完全可以举办一场仅次于皇家规模的葬礼。

我们在那里看到仅存的一棵“望春树”，那是当年日本首相伊藤博文赠送的。他将四棵“望春树”的一半种植在父母陵园旁的家庙里，既是对父母的孝心，也是聊解自己的惭愧之心。因为当年李太夫人去世的时候，他因主持中法关于越南问题的谈判失败，正遭到来自朝廷上下的指责，所以没有回家奔丧。直到次年年初，李鸿章回到家乡，长跪在母亲坟前，自责不已。

可能就像传说的那样，李鸿章的父母都极其喜欢花草，昔日陵园和家庙里四季郁郁葱葱、繁花似锦。在原址上徜徉，除那棵正在开放的“望春树”以外，至今仍然保留着两株腊梅，据说也是当年李鸿章和李经方父子亲手所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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