堂弟□左毅夫

前些日子，本来我是请当瓦工的堂弟到我家帮助整理院子的，不巧的是当天我从法院出来，下台阶时不慎一脚踏空，导致股骨粗隆粉碎性骨折，需要住院开刀，不得不把他留下来照顾我。因堂弟儿媳妇预产期是3月初，家里离不开，没看护几天，只能让他回家。过后，我请了个护工，到了第十天就要求我付护理费，第二个十天又催着要钱。我说你这样麻烦不麻烦，工钱按月给你结算不行吗？护工斩钉截铁：不行！我一气之下，让他结账走人。心想，还是堂弟护理周到，最好把他请过来。

堂弟没有扫我的兴，在我出院那天赶过来了，主要负责我的恢复锻炼。堂弟其实是妻子的堂弟，我原先对他不了解，接触时间长了，才知道他的一些情况。堂弟是家里最小的孩子，家境本来就贫寒，结婚后父母相继去世，欠下的700元的债务只能独自承担。随着第二个男孩的出世，生活变得更加艰难，他的二伯，也就是我的岳父，看他可怜，经常买些奶粉给他孩子吃。1989年的腊月，眼看就要过年，堂弟身无分文，而一个借给他20元钱的债主还不停地向他追索。堂弟没法，跑到县城从我岳父那里周转了50元，还了20元的债，剩下30元一家四口过了个年。堂弟说到这，泪水已在眼眶打转，他说这一辈子都不会忘记二伯的恩情。

起初，堂弟一直在家务农。两亩薄田，缴了农业税和各项摊派就所剩无几，堂弟就走村串户收起了废品补贴家用。随着孩子们渐渐长大，各项费用陡然增加，堂弟学会了瓦匠，远离家门到大城市打工。那时，打工一族被视作“盲流”，每天提心吊胆、东躲西藏，真是苦不堪言。

再后来政策放开，可以放心地在城里打工了，堂弟辗转去过上海、西安、郑州、合肥、无锡，每天工作都在十二个小时以上，住的是20多人一间的工棚，吃的是用劣质食材加工的饭菜。2006年夏季的一天，因吃了不洁食物，拉肚不止。但为了老婆、孩子，他还是每天坚持上工。辛勤劳作终于有了回报，两个孩子都培养成了大学生，而他自己由于长时间、高强度的劳动患上了胃炎、颈椎病、腰间盘突出等疾病，不到50岁就已头发花白。

两个孩子大学毕业后，一个在上海工作，一个在合肥工作。按说应歇歇了，但他又开始为孩子们买房挣首付款，去年已经为大儿子在合肥买房付了首付款。去年秋天，他觉得咽喉有点不对劲，起初没在意，后来越来越痛，不得不到医院检查，要知道他的父亲就是得了食道癌去世的。所幸检查结果是良性肿瘤，手术很成功。这回，堂弟更是铆足了劲，他说还要多干几年，为小儿子在上海买房攒个首付款。堂弟说，做上人的，啥时候都得一碗水端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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