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寿县 高峰
昨夜做梦,骑一匹青鬃大马,从古城北门出发,沿淮水岸边、八公山麓的石湾古道,穿过“南绾寿州,北控下蔡”的寿唐关,一路向着三峰山上的茅仙洞绝尘而去。早晨醒来,又收到金妤老师短信,她正在编一本叫做《俺住淮之南》的书。刚好可以把昨夜梦中茅仙洞读诗一事拿来一说。
《水经注》上说:“淮水过寿春,右合淝水,又北迳山峡中,谓之峡石”。山川形胜,有迷人之处,又有骗人之招。比如每次站在临淮耸峙的茅仙古洞前,看长淮如练,悠然西去,都给人一种身在淮河之北的错觉。但这一次我记住了金妤老师的提醒,俺住淮之南。
山门简陋,拱门之上,司徒越先生“茅仙洞”的题字历经风吹日晒,描来描去,已不成样子,失去原有的古朴苍劲。树荫下,坐在马扎上的算命先生排成一溜,生意红火,他们面对的是刚从古观里烧香出来的红衣女子或黄发少年。他们不是瞎子,在我看来却有些睁眼说瞎话,还不如跟我一道进去读诗。
第一首,未见其诗,先睹其树。这是一株挺拔于“三清宝殿”前绝壁之下的古腊梅。据说是北宋著名诗人林和靖游历于此,亲手所植,看那铁干虬枝,似有老态。只是此时无雪又无月,不能体验“踏雪寻梅”和“暗香浮动”的意境。李兆洛《嘉庆凤台县志》载:“宋林和靖来游,题诗寺壁”。诗曰《游峡石寺》:“长淮如练楚山青,禹凿招提甲画屏。数崦林萝攒野色,千崖楼阁贮无形”。千余年来,日行月移,而诗中危崖逼淮,险绝无路的情景依然没有改变。林和靖有“梅妻鹤子”之誉,他手植一梅。是不是可以理解为他在这洞天福地又娶“妻”一枚,如今那个“梅妻”又幻化为古观中正在菜地里除草的美艳道姑?
第二首,诗碑镶在“三清观”院落南边道人居室的矮墙上,一方红石,行草横排,有“二王”之风。作者是明代嘉庆年间“西淝郡人”张軏。《凤台志》载张軏“廉让敦朴,工诗文,士林争重之”,有《西淝遗稿》行世。诗曰:“石磴盘空入翠微,竹林疏处见禅扉。云封松顶鹤归晚,草棘山蹊客到稀。百尺老藤悬峭壁,千年古洞倚斜眸。方袍尽日闲无事,檐下穿针补衲衣”。最喜此诗最后两句,似乎道出当年陕西咸阳三茅兄弟在此隐居修行的朴素生活,让人生出无限感慨。在我的印象中,和尚就应当像集“悲欣交集”于一身的弘一法师的清癯样子。茅仙洞每年有农历二月十九和七月十五两次庙会,新年的第一钟已被卖到了三万元一撞。
第三首,也是读来最感亲切最觉温暖最令人伤感的一首诗,同时也充满愁绪。作者是我们的乡贤,寿州状元,晚清重臣孙家鼐,他是清朝,也是中国历史上最后一个享有“文正”殊荣的人。诗曰《游茅仙洞》:“茅仙古洞几千秋,淮水滔滔仍自流。好景一日观不尽,不知何日再重游”。据我观察,寿州自清至民国以来,风云人物辈出,甚至搅动华夏,但没有一个回首的。只有孙状元是个例外。故乡何日再游?1909年11月,他死在任上,但他的故乡似乎不太厚道,仅仅百年,寿州故土上已寻不到他的蛛丝马迹。古城北大街的状元府“高大门”现已面目全非,而他归葬故里,位于城南孙厂的状元坟,也在“文革”期间夷为平地,沦为一畦稻田。上世纪80年代,在他当初倡导下创建的“寿州公学”遗址,也就是寿县一中校园里,曾出现过他的一尊半身塑像,此后又不知所踪,据说有人提醒,莘莘学子,日日睹视,大有“学而优则仕”之嫌。
从茅仙洞里出来,已届傍晚,一枚落日如将破之卵,把余晖洒在河水上,绝壁上,翠岭上,屋脊上,拱门上。我回头一望,忽见“三清观”三个蔚然大字,此乃寿州举人汪以道之手迹。汪先生是寿州晚清以来著名的诗家之一,也是与张树侯齐名的书家。但我更看重的是他的璨然晚节。他壮年奔走革命,晚年投身教育。1938年寿州为日寇所陷,先生严厉拒绝招安并担任维持会会长一职而遇害。一介书生,国难当头,骁勇不屈,真乃自古家住淮之南的性情性格。呜呼,三峰山为先生立碑也,“三清观”为先生立传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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