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白与他那钟爱的剑

□ 王亮礼

作为随身相伴的剑，剑的娱乐和行侠仗义入仕功用被发挥到了极致。两种不同的功用自然也就产生了两种不同的剑风，剑风和诗风一起锻造出李白独特的剑骨诗魂。

剑作为维护正义与公道的武器，李白的剑势势拔五岳，李白的剑速疾如流星。李白“愿将腰下剑，直为斩楼兰”，“飞剑决浮云，诸侯尽西来”，“流星白羽腰间插，剑花秋莲光出匣”，其中的诗韵剑风，豪迈咄人，细细品味，一种凌然不可侵犯的浩然正气跃然纸上。长剑出鞘，快似雷电；剑锋所指，寒光破宇；一樽浊酒，豪情万丈；挥剑向月，清辉满天。在思想和行动高度自由的舞剑时空里，与樊篱和邪恶尽情地斗争，势如破竹，决胜千里，是多么的畅快淋漓。此时的剑，更化为心中的精准标尺，生活中的善恶是非，利弊得失，分辨的清清楚楚，明明晰晰。

剑作为展示才情与艺术的舞器，李白的剑姿唯美婀娜，李白的剑魄激荡俊爽。笛声悠扬的月夜里，酒入豪肠，唇齿留香，醉意朦胧的李白在月下翩翩起舞，长剑嗖嗖作响，眼前立刻展现出自己手持指挥剑，率领千军万马塞上征战的画面，军士个个士气高涨，钩戟长铩齐捣敌阵，敌军瞬间土崩瓦解，大获全胜。

现实终究还是现实，怀着报国之心的李白，酒醒之后，一切幻想灰飞烟灭，自己济苍生安社稷的愿望依然遥不可及。朝中的奸佞小人也不能容忍这位凛然正气似宝剑的坦荡君子，四面打压，最终潦倒退场，诚如明朝重臣于谦所描述的场景，“离家自是寻常事，报国愧无尺寸功”，“萧瑟行囊君莫笑，独留长剑倚青空”。梦想破灭，痛定思痛，只能举杯消愁，仗剑四方。

理想与现实的冲突，直接导致李白悲愤情绪的产生。我们可以从诗文行间感悟到诗人心中那股无法释解的愤懑情绪，郁结到最后，一刹那间喷薄而出，悲壮中蕴含着美感。品李白诗文，如赏立体的山水画，多姿多彩，雄浑壮丽。有“黄河西来决昆仑，咆哮万里触龙门”，有“天门中断楚江开，碧水东流至此回”，有“六龙过万壑，涧谷随萦回”，有“飞流直下三千尺，疑是银河落九天”，有“我宿黄山碧溪月，听之却罢松间琴”，此时的黄河、长江、泰山、庐山、黄山盛景，无不让人神驰向往，豪情四溢。

有人说，窥探李白的剑风，就可以领略李白的诗风，这话未免有些以偏概全，但也不无道理，李白的剑风和诗风共融共通之处还是很多的。李白行侠的剑，是他现实的武器，而李白的诗，则是他抽象的武器，整个社会的利害好恶，在他的诗歌中都有反映。李白的诗歌豪情奔放与清秀自然兼而有之。豪放处如万丈火焰，喷薄欲出；清新处如清水芙蓉，淡雅恬静。两种诗风，两种格调，你中有我，我中有你，刚柔并济，融会贯通。时势造英雄，盛唐孕诗仙。伟大的时代，造就了李白这一奇才，千年难遇的奇才。

《送窦司马贬宜春》中说：“天马白银鞍，亲承明主欢。斗鸡金宫里，射雁碧云端。堂上罗中贵，歌钟清夜阑。何言谪南国，拂剑坐长叹。”曾经的繁华归于寂寥，曾经的辉煌归于平淡，四处碰壁的李白郁郁寡欢，没有了年轻时的豪情万丈，没有了年轻时的血气方刚，诗人对剑的观念也有所改变。“悲来乎，悲来乎。秦家李斯早追悔，虚名拨向身之外。范子何曾爱五湖，功成名遂身自退。剑是一夫用，书能知姓名。”剑是一介莽夫的随身用品，诗人决定把剑隐于身，把作文立言作为自己奋斗的目标，“学剑翻自哂，文章竟何成，剑非万人敌，文窃四海声”。

剑隐于身，但李白并没忘记它的存在。心情高兴时，诗人仍可以“起舞莲花剑，行歌明月弓”，用剑来抒发心中的欢愉。心情失落时，诗人仍可以“拔剑击前柱，悲歌难重论”，用剑来排解胸中的愤懑。武之剑与舞之剑，都同样见证着诗人的坎坷悲剧性的一生，李白的悲剧是那个时代的产物，而李白的“剑”一直在默默地注视着诗人，记录着诗人的喜怒哀乐、离合悲欢。

李白是一位剑侠，一身正气仗义行侠美名扬；李白是一位英雄，一气呵成妙手文章千古传。凭借腹中万卷书，手中一支笔，腰间一口剑，把他的剑骨诗魂发挥到淋漓尽致，更让后人惊叹不已！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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