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昆虫小品文两篇

来源:黄山晨刊 2015-08-28 15:31   https://www.yybnet.net/

□ 刘国欣

编者按:黄山学院校友刘国欣在2010年毕业前夕曾被该校评为唯一一名“文学之星”,为该校优秀毕业生,毕业前后曾在市文联短暂工作。后在西南民大读硕,毕业时因科研和创作双丰收,被评为全国优秀硕士生,并顺利考为南京大学文学院前任院长、现任中国现当代文学研究会会长丁帆先生的博士生弟子。无论是读本、读硕和攻博,学业之余,刘国欣坚持每天笔耕不辍,写下了大量文学作品,获过若干文学奖项。这里选登其描写昆虫的小品文两篇,读者可以体会到一个有心的写作者对事物的细致观察和独到感受,同时选登一篇对其小说评论的开头和结尾片断,并冀望在黄山起步的她在文学研究和创作的跋涉路上走得更高更远。

蜜 蜂

蜜蜂是偶然来的,两次了,先是抱成团倒吊在一个矮瘦的碧桃树上,小桃子正好,糖胶顺着桃树往下流,已经结痂了,蜜蜂们就吊在树上,是桃树忽然长出的一大截褐色的包,这是一个下午,立秋之后。又过了几天,在一棵大构树下,这样的情景又出现了,这次的蜂堆比上次的大,完全是上次的蜂种,中华田园蜂。

这可能是分蜂现象。原来的蜂堆太大,出现了新的蜂王,老蜂王就只能率领一批重新筑巢,另立新国。可是一般这样的情况发生在春夏开花季,现在分明快到秋天了,园子里也只有紫薇和木槿在慵懒地开着,怎么蜜蜂还如此打闹着搬家?

这是一群以黄黑相间为主的蜜蜂,它们并不咬人,站在树下,用手捅进去,它们也只是小心翼翼装作手指是树干的一部分一样,在你的手指上爬一会,然后回到群体里互相抱团。

虽然已过立秋,但是大暑时节,一些蜜蜂从水塘里运输一些水出来,洒在别的蜂身上,不断闪动着翅膀,以此降温。蜂王跑得很远,它只会在天黑下来之时护窝。倒是有几只工蜂,不断视察周围,嗡嗡嗡嗡地飞来飞去,然而它们也不会追着人跑。

我已经遇上三次,在树下呆一会儿,光线稍微昏暗,一只比这些蜜蜂个头都大看起来气势汹汹的蜜蜂就会飞着追我,似乎向我咆哮,我明白了它是蜂王。

蜘蛛在它们身边结网,还有红蜻蜓和蓝色火焰颜色的蜻蜓,它们的尾巴朝着太阳,这样烈日就晒不到它们的头,和人一样,也许它们也怕中暑感冒。一些花蝴蝶,懒洋洋的,在旁边走道的紫薇丛中飞来飞去,这是下午四五点,早些时候,它们也倒挂金钟一般,如一朵花,吊在叶子上。

我被蜜蜂蜇过,小时候,两次,一次是脖子一次是小腿。小腿上的伤好了几年,是只蜂王蜇的;脖子上则是几只普通的蜂,没有那么大的伤害力,不久就好了。我怕蜜蜂,也没有怎么惹过它们。小时候兴致冲冲地捅过几次窗口的马蜂窝,最喜欢的是观看蜂去房空的蜂窝,冬天的北方,经常会有这样的景象,巢空空的,主人不见,遗迹一般的,在石头洞和高树上,在人家的屋檐下见过这样的巢窝。还见过无人问津的蜘蛛网,破壳而去被留下的空置的蜗牛壳……主人们把遗迹留下,供人瞻仰,它们却不知道哪里去了,也许有一些已经死掉了,再也无法返回旧居。也许它们嫌弃旧居破败,弃巢而去,谁知道呢?

我怕蜜蜂,却从不恨蜜蜂,这种可以酿造世界上最甜蜜东西的物种,虽然有着微小的刺,但从不会引起我的讨厌。它们密集地抱着团聚集在碧桃树和构树下,有上万只的样子,在我心里形成一圈又一圈远去又咆哮着回来的海浪,我诧异又惊喜,仿佛看见了天象。这个秘密为我怀揣,除非有同行的人,否则我不会向任何人说出,即使是最亲密的朋友我都不说。我身边有最亲密的朋友吗?我拍了图片,远方的远方人也不会看到,这就像我一个人独享的秘密和盛宴一样,我有独享的孤独和丰盛之感,这些都让我甜蜜到哭泣。

最后一次见它们是个夜上,第二天,它们走了,薄薄的两片壳子挂在树上,还有一小簇,贝壳一样,它们就像树突然长出来两片洁白的蘑菇一样。我跳上水泥池台,走进草丛,蜂王却突然出现了,它没有攻击我,只是在壳前飞着,它的臣子和民众都没有了,一只也没有,它成了真正的孤家寡人,巢里那些甜甜的蜜,也许够它吃到死。第二天,第三天……紧接着我每个晨昏都去看它,都能见到它,没有别的蜜蜂,一只都没有,它就像被抛弃在旧屋旧墓上的老人,不做任何努力,靠着旧时代剩下的那些残迹,勉强的过着余下的日子。

我不得不承认,我对它的窝有过觊觎,我在网上查过蜂蜡如何摘取,蜂窝如何吃……这是我的罪。我曾经以为只剩下那些薄薄的壳了,那窝,我不以为还有孤家寡人的一只蜂王在那里残喘着,我在念头里打算摘下它们。一旦起了这心思,我迫不及待。只需要我踮起脚尖,只需要我探出一本书或者拿一小块棍子,它们就会掉下来,落在地上,进入我已经准备好的白色塑料袋里。

这个夏天,园子里的很多东西为我采摘和吃掉过,花朵与花果,都被我在夜上搬运到房间,一些吃掉了,一些装了水放瓶里罐里当插花。它们以另一种形式活着。

这浩大的部队远去之后留下的蜂巢,那么令我心动。可是还有一只蜜蜂,还在那里,就像村庄里还有一个老人一样。我看过这样的报道,一个村庄的最后一个老人,每天对着对面的村子呼喊,最后,他也彻底死掉了,好多天才有人知道。这样的村子为我的一个朋友记述,而这样的蜂巢为我记述。我的村子凋零,也有一些正在等死的老人,他们的棺材已经做好,放在好几十年不住的窑洞里,他们颤巍巍地喘着人世的最后一些气。人们在等待着他们的死亡,他们自己也心无旁骛等待着。

我房间里挂着一幅画,葡萄的藤蔓上开着细细的小花,果实已经成熟,几只蜜蜂在花间飞舞。这是我从一个北方的大城市带回来的画,也许正是因为这幅画,在夏尽秋初的日子,我关注起了园子的蜜蜂,也或者正是因为这幅画,园子里的蜜蜂成群结队的来过夜,赶集,然后一些飞走,一些留下。就像一场秘密的约会,我无法向人说出,但心间却觉得像是被短暂的抚慰过了。

萤火虫的光阴

我在北京的时候,适逢南京紫荆山的萤火虫盛会,群里的同学每晚都要吆喝:一起结伴去看萤火虫吧,看萤去吧。

上次看见萤火虫是什么时候呢?第一次呢?我问自己。总是在遥远的地方,总是不期而遇,总是会在夏日间想念。没有萤火虫的夏天是不完整的,就如没有爱情的夏天一样。

我曾经在遥远的西双版纳和四川的天台山看见过萤火虫,它们是我意料之外的风景,却让我觉得震异,仿佛一种命运的暗示,已经好几个年头了。最近的一次,是在海南,车子上,遥远地相对过。西双版纳于我简直是世界上最遥远的地方,车子在高原上疾驰,仿佛怎么也走不出,被刀砍伐的橡胶树不断地流出白色的奶汁,到处都是陌生的水果,夜里住在山寨傣家,居然见到了萤火虫,应该是窗萤,在院子旁高大的树木间飞,却是在人头顶不远处,仿佛伸手就可以捉住。另外一次是在四川的天台山,那时候花月正好,我亦正年轻,也是出去游玩,上山靠车,下山靠步行,已是日落黄昏,可是要的就是那种轻微的醉感,夜的醉态,萤火虫偶然出现了,在道路两旁,丛林间,一闪一闪,你似乎伸手就可以抓一大把;你定立不动,它们会卧在你的衣袖上,鬓角上,会停留在你的手心手背上,甚至会慢慢地攀爬,你能感觉到它小小的脚,还有那滑翔的翅膀。

古书里有囊萤映雪的故事,中学的老师经常要讲,停电了,教室里点起蜡烛,老师们提倡一种奋发的精神,讲头悬梁锥刺股,一幅画面由此映在脑海,一个人长长的头发被吊在古旧的木头上,只要他一打盹,那头发就揪住他的脖子。关于萤火虫,则无论怎么讲都是一种屠戮,需要囚禁多少只萤火虫,才可以看书学习,书生的情怀向来该是柔软的,萤火虫的光阴本就不太长,当他翌日早上晨起,发现无数只萤火虫僵死在瓶子罐子里,不知道什么感受?一种集体自杀,或者一种逼迫的屠戮,无声自证的摆在那里。孩子的天性是自由的,书生的萤火虫,会不会被小孩子不小心打碎,那漫天铺地的闪亮,四处开出的荡漾之花,又是怎样的一种美的死亡?大约一辈子也不会忘记了吧。我在四川天台山所见的,就是如此的景象,在黑黢黢的天地之间,忽然间帘幕就打开了,它们扑面而来,浩荡如云,挡住道路,像是约好了来给你跳一阵舞,然后,消失。翌日为了看见它们,专门停留了一夜,却是寻隐者不遇,山水苍茫。

我记得这次所见的萤火虫,浩大的盛会,也记得高中的同学,那个红衣少年。这时候他在这个地方,我们已经长大了很多,不再靠蜡烛取光。萤火虫忽闪忽闪就不见了,隔了不久,他也不见了。

高中时代有个女生,姓李,名美艳,她倒没有既美且艳,但是她整个的人,如同其名一样,过着一种美而艳的生活。她过早地同居了,而且是三人行,那个理科班的男孩我也认识,另一个女孩也是理科班的。美艳和我要好,喜欢唱一首自编的儿歌:“虫虫走,虫虫飞,娃娃不咬虫虫的手,虫虫躲在灶门口……”她会一再不停地重复这几句,脸上是孩童的单纯,我问这是什么虫虫,她告诉我是萤火虫。那时候我还没有见过萤火虫。以后很多年才知道,萤火虫有陆地种,也有水生种,亦分雌雄,雌的不飞,在腐草中等待,雄性萤火虫会一闪一闪地追寻,像是逐爱的鸟,或者蝶,也像是一次次去往恋人之地的人类。世间万物如此相像,萤火虫的一生甚至不比草木,草木怀旧,年年生长在路头,萤火虫短短的光阴,却要赴一场爱的约会,用生命的微光追寻那激荡的恋情。萤火虫先由卵生,接着为幼虫,化为蛹后,再生卵为虫,周期并不长。七月流火,天气转凉,它们出现了;天气真正凉了,它们就消失了。很短的光阴,草木尚有一个夏半个秋,它们却更短。

《诗经》里有句子:“町畽鹿场,熠耀宵行。不可畏也,伊可怀也。”意思是家园田舍变为野鹿活动的地方,草木横行,腐草为萤,熠熠飞行,这也其实并没什么可怕,反倒令人怀念。古人向来讲究哀而不伤矜哀勿喜,仔细想想,是有大智慧,恋人远去,或者家舍荒芜,你深爱过,萤虫飞绕,是另一种接续和怀念,实在不该过度悲伤。

我从北京赶回南京,念念不忘紫荆山的萤火虫,然而大家已经是去看过了的,她们说萤火虫成群结队,真是浩大,但是游人众多,山里不开灯,须约了人同去,不然会不小心坠入沟里,因为眼前萤火如星,你会陷入迷离踏入险境。我自然不辨是否夸张,然而亦未曾约人同去,倒是隔日在所住院子的湖边遇到了,零星几点,应该是水生萤火虫,它们环着岸边垂头柳飞舞,随风远去。我想起很多事情,但却无法像古人,越是畏惧的东西,越让我觉得怀念,比如爱情,我简直哀伤到哭。

眼看着立秋,每个傍晚,都为萤火虫担着心,它们的光阴是短暂的,仿佛一生只追逐一件事情,尽心闪耀,尽心追逐,接着就死掉了,再接着,从腐草里生出。这样的一种轮回,说不上高贵,却自有一种令人哀伤的华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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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山新闻,新鲜有料。可以走尽是天涯,难以品尽是故乡。距离黄山再远也不是问题。世界很大,期待在此相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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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70-01-01 08: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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