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云芬或灰或白高耸林立的大楼永远川流不息的人群他们

□ 程云芬

或灰或白高耸林立的大楼，永远川流不息的人群，他们从哪里来，又会去向哪里？如此气息，上海永远那么繁忙。

九月的上海，秋光明媚。上午的阳光倾泻在这个喧杂的城市，而我的世界却下雨了。从乌鲁木齐北路到华山医院的路上，“滴笃滴笃”的轻重不一凌乱的脚步出卖了我的心事。我像一条被搁浅在沙滩上的鱼儿，窒息，内心充满恐惧。当我的视线里出现了“华山医院”四个字，我停下脚步，抬头用惶惶然的目光打量着这个由多个高层组成的建筑群。或许，这里将会给我一切未知的答案。

五号楼门诊，如菜场闹腾的人群，大脑一片空白，机械地排队拿号，等待。像经历了一个世纪那么漫长，轮到我们。简单的检查，听那个身穿白衣的长者寥寥数语，给我们释惑。然后，我们便逃一般地离开，没有回头再看一眼。我恍若可见，那只被搁浅在沙滩上的鱼儿重新游回了大海。

彼时，已近午的阳光灼烈地晒在我们的身上，乌鲁木齐北路上浓密的梧桐树荫给我了些许的清凉。五天了，我的视觉嗅觉味觉统统消亡。在我离开华山医院的那一刻，瞬间统统苏醒。我的鼻翼翕动，不知从哪个角落里桂子已经飘香。“咕嘟咕嘟”从胃里发出的声音，向我抗议这些天我对它的忽略。一碗荠菜馅的饺子，给了它恰到好处的抚慰。瞬间激活的味蕾告诉我酱是辣的，醋是酸的，汤料是咸淡适宜的，葱花是喷喷香的。原来，它们一直各有其味。

或许对于每一个去上海的异乡人而言，外滩是个永远也绕不开的情结，我们同样不能免俗。

午后的外滩，阳光更赤烈了。不远处的外白渡桥在阳光下静默，记忆里夜晚的外白渡桥是如何的璀璨夺目;外滩广场上的轮滑少年在我们身边如风般呼啸来去；身穿白纱的新人笑靥如花，甜蜜的面容在此刻永远定格；黄浦江上涛声阵阵，有鸥鸟展翅在江面上鸣叫声声；我用手搭凉棚看江边的欧派建筑，它们古老又怀旧，时尚又经典。万丈红尘里，她们不舍昼夜地向世人演绎着属于这个城市悠远深邃的风情，经久不衰。蓦然想起南京路的观光车上一句广告语”每一代都是一个时代”，简单的一句话，却让我咀嚼回味了很久。

孩子在外滩边，望着奔腾不息的江水出神，再用年少的好奇远眺对岸的东方之珠和繁华似锦，若有所思。我拍下了他青春的微笑和依然稚嫩的容颜。少年无恙，你若安好便是晴天！我在外滩边写微信发朋友圈：上海匆匆，一切尚好。不一一回复了，感谢这些日子所有亲情和友情给我的安慰。

有朋友留言，再去上海，还记得第一次去上海么？

刹那心惊，第一次？已经longlong ago了。十多年了，因着一分机缘巧合，我来到了上海。刘姥姥进大观园般的心情在此不必细说，大家都懂。望着这个到处是庞然大物建筑体的城市，回到黄山后，只觉得我们的城市就是小矮人。而上海，就是伟岸磅礴的巨人。至于其他，一切都已模糊。

细数起来，这是第四次去上海。还记得，那个春风沉醉的夜晚，在黄浦江上乘着渡轮，我在二楼的甲板上，和同船的游客们一齐看着对岸的霓虹灯闪烁的“我LOVE上海”字幕，大家如孩子般齐声欢呼。那晚一阵阵欢呼声，言犹在耳。而时光，早已走远。

略带腥味的江风拂着我疲惫的脸，岁月又何曾放过谁？我还想起，上海新二路上那些绿意葱茏的绿植，从铁翼栅栏里调皮地蹿至人行道里阻扰行人的脚步，让人奈何不得；七浦路上煎得黄灿灿的饼子是如何让我唇齿留香；还记得在喧嚣的海宁路上，我曾经默念那年那月心底的无限惆怅，心是多么不甘……

“当，当，当……”外滩上响起悠扬的钟声，仿佛从上个世纪穿越而来。我喜欢听钟声，它能让我瞬间宁静，总是让我思绪飘得很远。时光总是这样，永远让我心存敬畏。

黄浦江上的渡轮依然来来往往，穿梭不停。而庸常如我，又岂能知道，人的一生到底有几渡？

外滩是属于夜晚的，我们是过客。风尘仆仆裹挟着生活赐予我的兵荒马乱，我们如一阵风般掠过上海的天空。上海更不属于我，我有我的小城。

凡尘里奔波迁徙，我们都是在世间修行。每一次都觉得当下是艰难的，也都一步步走过了。打下这些文字，思绪万千。上海四渡，感怀之旅。泪水，汗水，温暖交织一起，百般滋味，亦是无法言喻。感恩的话不再重复了。我想，今后我不需要去想起，因为这些已经在心里永远铭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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