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所了解的陆俨少

作者与陆亨先生(右)□王勉山

缘于对艺术的酷爱,尤其对书法、绘画及篆刻钟爱有加,便了解了一些艺术大师的趣闻逸事,虽点点滴滴,但熟记于心。每当与友人雅聚就会滔滔不绝叙述一番,其中对开宗立派的现代山水画大师陆俨少先生更为津津乐道。

在2012年上海嘉禾春季拍卖会上,有幸认识了陆俨少先生的公子陆亨老师,从而了解了陆俨少先生的较多史料。

陆俨少先生大半生命运坎坷,虽酷爱传统艺术,但他平生无一藏画,曾经自嘲为“喜欢的买不起,买得起的又不喜欢”。他学习借鉴古贤名迹,有一套自创的独门功夫——“心临”。在年轻时,面对展馆的名迹,他可以在一幅画前打桩似的驻足几个小时,忘情地心记默临,由一丘一壑到一草一木,从运笔用墨到格调、意趣,以心“扫描”,细微探寻、感悟内核。我去韩天衡先生家时听说,韩先生曾陪陆老观赏唐寅的小卷山水《放鹤图》,在仅一尺多的画面前,他能注目达半小时之久。“心临”一过,私下语我:“这张画,唯有船上桅杆的那一笔,我还‘搭勿够’(水准达不到)。”可见陆老时时与古人较量,处处寻找自身不足,乃至到一点一画里的轻重、得失高下。有人常称:“笔墨等于零。”而在陆老先生的心目中笔墨可是百分之百的必要。

陆俨少先生平生最爱画三峡山水,灵感全部来源于他早年的一次惊心动魄的经历。

抗战爆发后,陆俨少先生携全家老小沿长江一路逃难到重庆。多年后,终于盼来胜利。谁想到,回乡比逃难更难。当时船票一票难求,陆俨少一家只好免费搭乘了一只运木材的木筏,一家九口在一只篮球场一般大的木筏上搭了个窝棚。多年后他感叹,坐一次木筏,胜过坐轮船十次。虽然他坚决不肯再坐第二次,但这一路心惊肉跳之余,却饱览了沿途胜景,胸中打下的“草稿”,竟够他用四十余年,真是此生绝无仅有的奇妙经历。

当年,陆俨少先生还曾蜗居在上海石库门的一间20平方米的小房内,穿着带窟窿的布鞋,用简陋的工具甚至在地上用木柴棒继续他的绘画事业,这样的开阔淡然,或许与他当年乘巴船出峡的经历是分不开的。

陆俨少先生喜欢以古诗入画,更是大诗人杜甫的“粉丝”,在逃难入蜀时,他行李中只带了一本杜甫诗集,到了巴山蜀水之地,竟发现自己眼前之景和所处之境与杜甫极其相似,这样的缘分,叫他怎能不爱画杜甫诗中意境。1962年在吴湖帆鼓动下作《杜甫诗意册》一百幅,除此之外他的峡江图中也常见杜诗。

1979年,人们还在就山水画的传统和创新争论不休,李可染、张大千等人皆从西方的风景画中汲取灵感,陆俨少则是传统一派的代表。当时有人在画三峡时喜欢画倒影,陆老认为是受了西画写实的影响,而又缺乏实际的生活经验,实际上,人在峡中,两岸高崖对峙,树木丛生,日月昏黑,光影暗淡,水中并无倒影。

除了三峡胜景之外,陆俨少先生还有其他钟情的题材。他一生好游山水,自称“烟霞有癖”,对黄山却情有独钟。以“钩云”“留白”之法画云,以“墨块”之法画石,以“连点”之法画松,这些画法是他晚年变法的几大法宝,黄山的胜景被他用“陆家山水”独门绝技所表现出的美让人赞叹不已。

作为现代山水画开宗立派的大家,陆俨少先生的山水画可分为早、中、晚三个时期。其早期作品呈缜密娟丽、神韵流动之感,多留有古人的笔意。中期作品浑厚苍润、犷放简约,融南北画风,个性鲜明,风格独具。作为现代山水画大家,陆俨少先生善于将江河湖海的汹涌澎湃、浩渺弥漫之势描绘得淋漓尽致,无论是激流险滩还是滔滔江河,其笔墨皆变化多端,气韵生动。陆俨少先生笔下的画作既充实又空灵,是在充实中蕴含着空灵。

凡是具有深厚古典修养和生活素养的中国画家,都深刻理解书法艺术对中国画笔墨修炼的重要意义,因而对书法的重视和实践终其一生而毫不懈怠。陆俨少先生就是这样一位中国画大家。可以说是书法造就了他古拙灵秀的笔墨,同时,他的书法本体也达到“跌宕灵和,矩矱自持”的境界。

求新求变是画家的生命力所在,从上世纪六十年代开始,陆俨少先生进入了风格创新阶段。陆老用的一方印叫“就新居”,是建国后陆先生为自己取的斋名,陆老讲“对新事物,新思想不能坐等它来靠拢我,必须我主动去靠拢它。”陆先生自己对斋名的这段解释,想必也是他毕生的追求吧。

新闻推荐

茶后碎语 ◎王梅

◎王梅

黄山新闻，新鲜有料。可以走尽是天涯，难以品尽是故乡。距离黄山再远也不是问题。世界很大，期待在此相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