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宋凤首执壶

它的出现，是一个偶然。但这个偶然，却让大名鼎鼎的繁昌窑再一次惊艳世间。本期的“芜湖宝藏”，请大家看看繁昌县博物馆收藏的一件北宋凤首执壶……

遇见不一样的你，惊艳了我的眼!

且让我们将时光倒推到25年前，穿越到那时的繁昌新港……

1994年，繁昌县一个很重要的工程--长江引水工程正在繁昌县长江边的新港镇如火如荼地进行。此工程的目的是为了繁昌县百姓能够喝上以长江为水源地的自来水。由于新港在相当长的一段时间里都是繁昌的县治所在地，地上地下存有许多文物。因此在工程进行过程中，文物部门全程进行了抢救性发掘，发现大量繁昌窑青白瓷。这其中，就有一件产自北宋的凤尾首执壶。而且，这件文物的获得，还有一个特别之处，它是老百姓自觉送给文物部门的。当时，繁昌物文物局的工作人员在新港引水工程工地进行文物发掘时，引来当地许多百姓围观。当看到文物工作者们将一件件青白瓷文物当作宝贝一样细心收集起来时，有一位百姓就说，这是“宝贝”啊？我家在建房屋时，也曾挖出一件类似的东西。我送给你们吧。谈及此时，繁昌县博物馆副馆长汪发志深有感触地说，百姓能够主动上交文物，主要得益于繁昌县当时对文物宣传的重视。作为一个文物大县，繁昌县一直坚持不懈地对广大群众进行文物保护的宣传，正是这种长期宣传，让文物保护意识深入人心。汪发志说，之前他们并不知道这件凤首执壶的信息，直到百姓主动上交之后，才看到这件千年之前的珍贵文物，可谓意外收获。

谈到这件凤首执壶的价值时，汪发志告诉记者，这是一件难得一见的青白瓷珍品，凤首执壶整体造型简洁丰满，线条优美，凤首采用写实风格，刻画细致，是同时期凤首壶中的佼佼者。说到它的用途，大部分学者认为，应当是一件做工精致的酒壶。壶口以鸟首作装饰，生动传神。汪发志说，这种凤首鹰嘴的样式受西域波斯文化影响，唐宋时期非常流行，主要是模仿隋唐时期金银器凤首壶。

能够跻身国家一级文物，繁昌县的这件凤首执壶也绝非浪得虚名。首先，凤首执壶的造型和装饰达到了一种非常完美的统一。凤首执壶作为一种酒具，在当时比较常见。汪发志说，当时全国很多地方都曾生产过凤首执壶，比如广州西村窑就很常见。几年前，有关方面曾将西村窑的瓷品拿到北京举办了一次展览，其中就有凤首执壶，跟繁昌博物馆收藏的凤首执壶上的凤首很接近。但无论是器物的造型，凤首眼睛的传眼效果，还是壶的整体艺术气息，都与我们繁昌凤首执壶有一定差距。这也从另外一个角度间接证明繁昌凤首执壶的珍贵。

汪发志告诉记者，在收藏到这件凤首执壶后，曾经想过仿制一个。当时一个文化公司受繁昌县有关方面委托进行仿制，该公司原本以为自己拥有现代化的工艺手段，并不是一件难事情，所以慨然应允。文化公司在江西景德镇找了一个制瓷高手，前前后后忙了一个多月，还是不行。问题的症结就出在凤首的眼睛上。这位文化公司的责任人具有一定的艺术功底，他亲自上阵指挥，在执壶烧制即将完工之即，亲笔为凤眼点睛，整个凤首执壶的体形比例，神韵，远未达到原件的效果。汪发志说，这件文物的可贵之处也正在于此。当年制壶工匠也许只是灵光一现，而正是这种偶然间的灵感，让后世再难仿制。

本非寻常物，世间几回见？

从南唐到北宋，青白瓷都不是普通百姓所能用得起的。它们的主人基本都是非富即贵。而在这些贵族中，对酒壶、粉盒之类用器的要求则更高，它们相当于今天的“奢侈品”，其制作的精细程度远比同时期的碗、碟、罐要精湛许多。当时的工匠们在制造这些奢侈品时，也总会不遗余力地追求尽善尽美、精美华贵。汪发志告诉记者，为了达到某种奢华的效果，工匠们在制作瓷器时，甚至会模仿金银器的细腻柔美，而以瓷器的坚硬来模仿金银器的柔美，又是一件难之又难的细活。但通过繁昌县博物馆收藏的这把凤首执壶，我们不得不承认，古人却真的做到了。在此，不由感叹我们先人的聪明睿智。

说到这件凤首执壶，作为一个资深“文物人”，汪发志在庆幸收集到了这样一件宝贝的同时，也有些许缺憾。他说，凤首执壶当年是由老百姓主动上交国家的，这种无私的精神当然值得肯定。但正是由于是老百姓自己挖掘出来的，也就丧失了许多有价值的线索。如果当时有专业的文物考古人员在现场发掘，所获得的信息量肯定要远远大于一件文物的本身。比如，在凤首执壶的边上，有没有酒盏或其它相关随葬品，对于确定该执壶的可靠年代、功能将会起到很大的帮助。可是……已经没有可是了，这是这件凤首执壶留给世人的最大缺憾。汪发志感叹道，当时那位献宝的百姓在建房时挖到这座墓葬，也许仅仅挖了一部分，甚至只挖了整个墓室的一角，如果能够做系统性专业发掘，一定会得到更多有价值的文物信息。但文物出土的偶然性和不可预见性，常常让这种充满完美主义的假设显得是那么的苍白无力。汪发志说，在多年的考古工作中，总会发现有许多珍贵的文物，每每给人们留下一些这样或那样的悬念，这也为文物考古增加了一丝无法破解的神秘感和未知数，而正是这种神秘感和未知数，又反过来让文物本身更加魅力无穷。

说到凤首执壶，就不能不提及繁昌窑。繁昌窑遗址位于芜湖市繁昌县城南郊约1公里的箬帽尖和锥子山北坡，是五代至北宋时期一处专烧青白瓷的大型古窑遗址。柯家村遗址是繁昌窑的主要集中地，龙窑均依坡而建，坡下为废弃匣钵、瓷片堆积场，分布范围40多万平方米。繁昌窑创烧于五代，兴盛于北宋早、中期，北宋中期之后逐渐衰落。繁昌窑主要烧制青白瓷，采取一钵一器仰烧法，早期有过支钉烧造的过程。繁昌窑遗址于2001年被国务院公布为第五批全国重点文物保护单位。

繁昌窑还有许多之谜有待解开，比如，繁昌窑与江西景德镇瓷器的关系，就是其一。早期景德镇出产的瓷器跟繁昌窑的产品高度相似，有许多瓷器很难断定到底产于哪座窑。而且，近年来，随着繁昌窑知名度的不断扩大，景德镇瓷器源于繁昌窑的说法也逐渐广为人知。基于此，景德镇方面也做了许多补缺补漏的工作，特别是对五代至北宋这段时间的制瓷历史进行了大量系统性的整理研究，进而论证出景德镇瓷器是在当地制瓷工艺基础上自然演变而成的，具有地域的独立性和排他性。那么，繁昌窑与景德镇瓷器的关系到底是怎样的，还是需要文物工作者们去认真研究和探索。也有专家认为，南唐画家顾闳中所绘《韩熙载夜宴图》中所展现的茶具酒具中，就有部分与繁昌窑产瓷器非常接近，甚至认为就是繁昌窑所产。细观此画，有两把执壶的确跟繁昌县博物馆收藏的同类产品极其相似。但这也只能是一个推测，二者之间的关联，还缺乏翔实的证据链。

但是我们有理由相信，以繁昌窑出土的十几万片瓷器作为坚实基础，还繁昌窑一个历史真相，还凤首执壶一个本来面目，并不是一个奢求。

记者 郭青（本文图片由繁昌县博物馆提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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