读书评书寒窗不寒——车前子散文集《不寒窗集》读后

□ 芜湖 张梅

年末，将书桌上随意叠放的书稍作整理，留下的十几本，竖放在电脑旁，书似青山任排列，文字的青山一直青葱悦目，入山忘归，好的文字是一种长久的吸引，车前子就是其中的一位。

早在看车前子的《江南话本》时，在作者的简介下有一句自白：散文对我而言，是侧耳一惊，听到了雁声；也是回眸一笑，看到了槐影。这雁声，是雁点青天字一行的雁，有着自然的洒脱的灵性；这槐影，是风定素花静静开，淡定生香，摇曳生姿，到了《不寒窗集》这本新出版的散文随笔集，发现简介中又多了一句对其散文风格的概括——“明朝小品在二十一世纪的复活”，这种复活是作者在书山的群葩中独开出闲适清雅的一枝。

收到新书，封面白底上的几块蓝格子，素净，深邃，恰似一扇窗，开卷而读，一扇开向中外文学的敞亮的心灵之窗。

从读书中获得心灵的幸福感，与名利无关，寒窗不寒，书海不苦，枯燥的《礼记》也读出了趣味，作者坦言读出汉语的大美，意蕴清亮通透,譬如开头几篇“城上不呼”的愉悦，“俨若思”的诙谐，不禁为书名中的“不寒”叫好！此时工作之余的阅读，也无需像求学时的寒窗相对，心境自然也闲适轻松。

作者从历史与经典孜孜汲取，充满趣味而且形象熨贴的话语在书中比比皆是。他将自己读书随手记下的感受聚成一篇，称作《旧货摊》，认为每个诗人有自己的文脉，“李贺的诗脉千头万绪，打个比方如喷泉；韩愈的诗脉一线贯穿，打个比方如激流”。在他的眼里，李贺的诗是一局残局，而李商隐的诗是一座密园。外国文学和他人佳作在他的书评中，是可以攻玉的他山之石。作者的引用顺手拈来，可并不是掉书袋，借古典的土壤，结自我的果实。

车前子谈阅读抑或谈生活，承载着一位精神朝圣者的真知灼见。读《熬粥读书记》很有意思，写他在傍晚熬紫米粥时，加了淮山药，加了红枣，在热气腾腾的粥香里读《卞之琳短诗选》，读《唐诗三百首》，真是粥香墨香扑鼻，连清茶都不需要了，以前静夜读书用苦茶提神，现在手捧《不寒窗集》竟忘了泡茶。车前子正是用自己满腹的才华熬出的文字的粥，火候恰好，芬芳四溢。在他在心里，既装着柴米油盐，又装着明月清风，足见烟火之中的风情。

车前子最初是作为诗人进入读者的视线的，据说车前子早年的诗歌很难懂，从网上也只能搜到有限的几首，而我更心仪的是他的散文随笔，一本本买来，心甘情愿被他的“花言巧语”所惑。他的前几本，譬如《鱼米书》《茶饭思》是“花言”，偏于生活情趣，那这本《不寒窗集》是“巧言”，充满作者的机智，独到的体会。走文字之路的人颇多，守着文字的窑，车前子烧着烧着，烧出的就是青花瓷，那些看来古朴的诗句在他的品读中一下子脱胎换骨，初看觉得有些任性，可细细揣摩，看到别人忽略不见的东西，悟出其中的情趣，不禁恍然。

钱红丽称他为异人，认为车前子为文，是那种打通了所有关节的写法，一般人学不来，作为读者，我们只能单方面的旁观，被他传达出的那种特殊的氛围所浸染，而阅读本身就是一种古风犹存的生活方式，能够遭遇车前子的读者，是有福气的一群。在这个刚刚站稳脚跟的春天，开始一段有福气的阅读。

（《不寒窗集》/车前子著/福建教育出版社2010年2月第一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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