儿子出远门读书去了,在他卧室一本书页里,我发现了他做的一枚三叶草植物标本,肥嘟嘟的叶子青着,旁边写着同样三个肥嘟嘟的字“幸运草”和一个感叹号,估计年份是他小学三四年级时候的。想必初夏的陌上已是百草葳蕤。
春上时,草坡野地上,只要俯身去寻,就能看到一窝窝的野生三叶草,顶着三片碧叶,雅得精神抖擞,像一群初启蒙的小娃娃,挤挤闹闹的,这便是苜蓿草。每一片叶柄上一般只有三片叶子,大概十万株里才会有一株四叶草,十分罕有,所以四叶的三叶草被称“幸运草”。苜蓿草是豆科类植物,俗称三叶草,据说有60多种。
最初是母亲说有一种叫“木机头”的能炒着吃。“木机头”就是苜蓿头,音极似,是叶片翠绿光净不生毛的那种,春上在田间地头,还得细细辨认。我亲近苜蓿草的更实际的做法是——吃。
那年深冬,我去张家港,宴席上一盆“草头螺蛳”令我小吃一惊,苜蓿头的嫩茎叶与螺蛳肉做成半汤的菜,味极鲜美,以前从没见过这种吃法,更何况是在深冬。这草头就是芜湖人所说的“木机头”。芜湖是春上才能吃到“木机头”的,那是品春野菜。后来在超市见到她大量放在四方浅木盒子里,上面写着“草头”,原来浙江、上海一带称她为草头。这名字倒是直白而素淡,比野生的肥嫩些,有股娇气。野生的苜蓿头疲瘦,叶硬,茎挺,外加风尘仆仆。苜蓿头味甘、淡、性凉,清热利湿。原产自伊朗,作为绿肥引入我国,后成为古老的蔬菜之一。据宋《山家清供·苜蓿盘》记载:“开元中,东宫官僚清淡,薛令之为左庶子,以诗自掉曰:‘朝日上团团,照见先生盘。盘中何所有?苜蓿长栏杆。饭涩匙难滑,羹稀箸易宽。以此谋朝夕,何由保岁寒。\’上幸东宫,因题其旁曰‘若嫌松桂寒,任逐桑榆暖\’之句,令之皇恐归。”可见,苜蓿头在唐代时已入宫廷菜谱,以清素为人道,也应了当时清淡官风。
清末,苜蓿头开始出现于上海菜馆,其后百年不衰。苜蓿头成菜色泽碧绿,柔软鲜嫩,城里没多少解腻的味口,滚滚红尘满眼炫目,荤的还没顾全,谁还在意素的,低眉吃一口苜蓿头,对我来说不是难事,更多的人没这个清欢罢了。
心里有青,总是想着素淡。似水流年,年年一边踏青一边能看到苜蓿头,忍不住蹲下身去摘,边与同伴闲聊,边追着苜蓿头拣嫩头与嫩茎摘,无忧无扰,心淡淡的,手也不乱,人世的烦忧也就不成为烦忧了。一手能掐上满把细茎,密密的,纤尘不染,三五把就够份了。苜蓿头是没有缩头的,你会以为那么细的茎入了油锅定是萎靡不堪,那你便错了,苜蓿头清炒时,细茎成了坚挺的绿丝,丝丝不乱,分外清明,肌心的叶片也毫不示弱,不疲不皱,透新的青,几乎是原山原水,极有看相。起锅时加点糖,嚼头十足,甜香清爽。
再往后去几日,暮春的脚步在收,初夏的身影已经跟进,苜蓿头也将老去,开出小黄花,风摇露沐随百草了。 那天奇怪,我在菜场上一肉摊上,见一竹篮装着大半篮苜蓿头,叶肥茎壮,放在一堆白肉的拐角,没底气的样子,不如那些肉横着气,是那种顺带卖的。我惊喜之余全买下,季节不分明,荤素搭上手,真不知道肉这样的大荤与这种极素的苜蓿头是怎么能靠在一起的,想来好笑。陆游云:苜蓿堆盘莫笑贫。人家定以为买不起肉,抱着一团草,笑起自己。突然想起苏老夫子一句诗:生前富贵草头露,身后风流陌上花。靠得上吗?似乎无关却有关。
朱晓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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