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弟高中毕业以后,找关系进了一家化工厂,微薄的薪水时常让他囊中羞涩。我给他零用钱,他不要。他妻子有时在他离家之前,偷偷地把钱塞进他的行李,他苦于自己不能给妻子钱,反而要妻子的钱,内心很不安。
1995年,母亲去世,二弟在奔丧的路上,为几分钱和司机发生冲突,让我大为惊讶。也正是这一次,我坚决支持二弟辞去低薪工作,外出打拼。为此,我又做了父亲的工作,让他不要提任何意见,我知道二弟胆小怕事,勇气不足。
二弟揣着姐夫给的一千元去了温州。他住在简易的旅馆里,每天去劳务市场找工作,一星期快过去了,一千元只剩下两百元。二弟给我电话:“大哥,我明天找不到事就回去了。”他有些失落,甚至有些绝望。我说:“二弟,你现在不能要求找自己想找的工作,不管是什么事,要以先落脚为主,骑马找马。”也许是我的话起了作用,第二天,一家路边作坊聘用了他,工资是800元,比那家化工厂多出几倍。
当年春节,二弟路过芜湖,这是他多年来第一次带着礼物给他的侄女———一部复读机,他说:“是我多年的愿望,侄女这么大了,我一件礼物也没送。”我看着二弟,心里有说不出的高兴,虽然远离家人,但他的精神状况已经彻底改变,不再“精神萎缩”,而是“精神焕发”了。
二弟按我说的“骑马找马”,第二年进了一家大型服装厂,月薪由800元一下达到2500元,而且年终还有奖金。他边工作边学习,从不会电工,到电工“专家”,从不会英语,到翻译外国设备的安装说明书,真不是一日之功。后来,他又跳槽进了温州一家化工企业,现在已经是一个部门的主管,年薪十几万。
有了这么好的工作和薪水,可他突然告诉我又想离开。他觉得别人对他的评价不太现实,有伤害他的意思。我知道他的性格,他与我不一样,我不在意别人怎么说,而是在意自己怎么做,而他太注重别人的评价,这很不好。
二弟说:“他们说我恃才傲物。”我清楚二弟,他清高、傲物,常常觉得自己的能力没人可比。这是“痴人”的想法。我说:“有时候不要过高估计自己的能力,任何时候把自己的能力放在一边,不要到处显露。世上人人都觉得自己是最聪明的,所以适当的时候,自己装点傻,让别人聪明一点。这就像一件宝玉,在放大镜下也有瑕疵。”
二弟没说话,我知道他应该听懂了我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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