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玉霞 《芜湖日报》副总编辑,芜湖市评论家协会副主席,安徽省作家协会会员。出版历史随笔《她们谋生更谋爱》,长篇历史小说《情断南宋》(合作),参与出版《张孝祥词鉴赏》、《舌尖上的江南》等书。
过年,当然是个大事儿。一年当中,就数春节的含金量最高了。假放得多,钱花得狠,而且花来花去,就为了个吃。收入中吃喝所占比例越高,说明生活越不咋地,这是经济学上的恩格尔系数:一个家庭收入越少,家庭收入中用来购买食物的支出所占比例就越大。
要是恩格尔在中国,一定要考虑到春节这个例外。过年前好几天,菜市场的肉案子前,人跟苍蝇一样密集,大妈们手一指,一条肥硕的猪后腿,立马削掉一半,剩下那一半,另一个大爷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拖到跟前,摁摁,闻闻,说,我要。卖肉的男人,一把又拖过去,麻利地削皮,连着剁成几大块,装袋。就这样,刚才还庞然大物的一条猪腿就消尸灭迹了。按照我的观察来说,切成这样不规则的几块,不可能是腌,但是又是这样一堆,只能是炸肉圆子。而且,是自己回家剁肉糜。这得剁多长的时间,炸多少肉圆子,吃多少天?光是想一想我这个不可救药的乐观主义者也要胃口全倒。
在菜市场里转了转,灌香肠的还在热火朝天地继续灌,拖着猪腿的还要拖条青混做熏鱼,连卖酒酿的都预定过年米酒,我本来就没有什么立场,终于被浓烈的过年气息熏倒。看来,再淡定的人,也要出手了。
过年这事儿处理起来,要看家庭规模,更要看家庭里的年龄结构。譬如有老人,你就是再想特立独行,也是不能免俗。迟早冰箱得塞到门都关不上,厨房角落一堆蔬菜,阳台晾着豆腐干子,挂着香肠咸肉,进进出出,香肠咸肉们磕磕碰碰,好彩头。然后餐餐油烟滚滚置办出一桌,餐餐剩下大半桌,要是以前,走亲戚拜年,来来往往总要消耗不少,如今来往得少了,也不肯轻易在家吃饭,那真不是一般关系,至少是旁系血亲。就这一点而言乡下过年才算是真心实意。我婆婆家,无论刮风下雪大太阳,过年日日大门四开,堂屋八仙桌上日日开流水席。不要说亲戚拜年留饭,就是走过来走过去的乡亲,都要热情招呼,也真有人看看桌子上菜对光,拿起筷子搛块尝尝。或者坐下来,呼三喝四来几杯。我婆婆把桌子上的菜拿到厨房里,草把子点着,刺啦刺啦声起来了,然后冒着热气的菜上桌了。回个三两次锅,一碗菜就没有了。真是不浪费。吃进肚子里才算不浪费,这个观念也是很有古风的。
作为家庭主妇,虽然对于油盐酱醋相当没有热情,但是到了此时此刻,也不由得要表示表示。鱼,不能提前,提前了放到冰箱里冷冻,吃的时候完全不是味道。肉大可以多买一点,我挤在一队大妈里面,肉啊骨头啊,然后葱姜蒜啊,看看袋子还没有满,总觉得失职,杀个回马枪,芫荽啊大蒜啊青菜豆腐干子千张按照记忆里我老妈的谱子一一添齐了。什么叫做文化传承?这个就是,按照文化记忆延续下去。谁说年味越来越淡?要不然就是你还没有攒到足够重视的年纪,要不然就是你不管吃喝,不然,跟熬糖稀一样,搅合搅合这年味就浓稠了。
也拎得歪歪地回家。门卫大哥抱着茶杯看西洋景呢,打招呼,买了不少啊。我说,是啊是啊,过年了,多买点。俨然当年我妈的风采。小城大年,小小的日子,年也要夸张着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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