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象中的道德理想主义□读后感□

“文如其人”是一个结论，而不是一种推理。

姚祥是芜湖市作协副主席，他觉得自己必须带头创作，才能不负众望，才能于心无愧，于是就有了长篇小说《荆棘中的野百合》。由此可以看出，在一个信誉脆弱而不可靠的年头，姚祥是值得信任的，他有着强烈的责任感和使命意识，而且这种责任与使命并非来自外力的挤压，而是内心的自律。

可能与姚祥宣传部任职的职业有关，当然最重要的是姚祥的人生经验与价值立场注定了他会拿出这样一部在我看来充满了道德想象与情感梦幻的长篇小说。《荆棘中的野百合》以30年中国改革开放为时代背景，以刘老村为现实平台，以身世坎坷的辛继玉为主人公，勾勒出了30年改革开放中物质进步与道德危机共在、欲望失控与人性向善的深度纠缠和相互冲突的历史轨迹，辛继玉不仅是这条历史轨迹的见证者，也是这条轨迹上的一个正能量符号。她以自己的勤勉、善良、仁慈、孝顺、宽容引领并改造了一个家族的命运与整个刘老村的道德走向。

姚祥显然是借辛继玉这个人物来表达自己“匡扶人心”与“文学救世”的努力，并试图打造一个井然有序、风清气正、道德复苏、人心向善的文明世界。这是小说潜在的公共主题，又是作家鲜明的个人理想。

书名中的“野百合”就是“小玉子”的文学命名。她是身世飘零、命运坎坷的女子，她是非血缘的哥哥辛继发为不法获取文物而充当的一个道具。她以自己的隐忍、克己、善意和爱心面对着日益发霉变质的现实世界，教化着人性沦陷的芸芸众生。“老吾老以及人之老”，她不仅孝顺婆婆，还孝及丈夫二宝的舅妈；她不与小人睚眦必报，而是用“以德报怨”的情怀对待重伤丈夫的铁蛋，辛继玉在铁蛋出狱后将其招入自己的公司就业；发家致富后，辛继玉资助失学儿童，关顾孤寡老人，诸如此类，小说中不遗余力。这样一个道德真人、人性完人最大程度满足了作家的理想主义的想象浪漫主义的设计。

姚祥为了突出辛继玉的现实意义和时代价值，小说中塑造了小发子、铁蛋，还有辛继玉儿子春生等几个负面形象，这是作为辛继玉这一道德形象的对立面出现。这些人物形象在功能上，除了丰富小说的内容，还有一个重要任务就是他们作为道德下滑、精神溃败的现实证人出现在小说中，进一步凸显辛继玉这一形象之于这个时代的必要性和紧迫性。

文学在很大程度上是作家借助故事和人物，对人生发言，向社会表态。言为心声说的就是这个意思。姚祥写这部小说更多寄予的是一种道德理想甚至是妄想，他过于激动地正面出击是基于在现实的废墟上，或者说是在对现实的失望与绝望中，很难看到辛继玉这样的人，或者说即使有辛继玉这样的人，也很难改变现实的加速堕落。这可以看做是作家创作的心理冲动和生活暗示。尼布尔在《道德的个人与不道德的社会》一书中很明确地说过，个人的道德在社会集体不道德面前是软弱无力的，也是不堪一击的。从这个意义上说，这部小说在正能量的后面，无疑隐含着整个社会挥之不去的道德焦虑。

姚祥提供了一个理想的道德文本，他的努力完成了对自己的一次自我更新与塑造。

然而，作为一部长篇小说，《荆棘中的野百合》仍然有许多值得完善和亟待提升的空间。作为一个长篇小说作者，小说许多的技术性问题是无法回避的，比如小说叙事中要用细节推动情节、塑造人物，更忌讳用形容词来写人和事的情态与状态，另外还有人物的行动和语言必须要符合人物特定的身份和特定的情境。目前小说中时常出现辛继玉等人物语言过于书面化和文人化。小说中的人物、情节、语言、情感等除了合理，还要准确。准确比合理更加重要。

在一个宁愿打麻将喝酒也不愿读书的年头，读小说已很不容易，而写小说则更是让人感动。姚祥愿意在灯红酒绿的背景中对文字保持一种忠诚，对文学保持一种敬意，这使得他和他的文学同时拥有了尊严。

是为序！

（作者为安徽文学艺术院副院长，著名作家）

□ 许春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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