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片冰心在玉壶□序跋撷英□

一九七九年，中国刚刚走出严冬，迎来乍暖还寒的早春。

三起三落，再度出山的邓小平在会见美国国务卿亨利·基辛格时曾经说过：“这次（指改革开放）我们一定要做对，因为我们已经错了许多次了。”这个“错了许多次”指的就是过去几十年间所发生的一些决策性失误以及频繁掀起的一次次“左”字当头的政治运动。这些失误，特别是造成十年浩劫的“文革”巨祸，使我们中华民族遭受重创，饱经磨难，大伤元气，被世界潮流远远地抛在了后面。

若不是邓小平等大智大勇者在危急关头挺身而出，力挽狂澜，坚定推行改革开放，中国还将在贫穷、动乱、封闭、衰落的逆境中滑下去，其后果不堪设想。

今天，中华民族进入了一个快速崛起、走向复兴的昌盛时期，但过去几十年间所发生的一幕幕沉痛往事、血的教训，我们岂可忘之脑后、讳莫如深，甚至粉过饰非？

前事不忘，后世之师。

唐太宗李世民早就说过：“以铜为镜，可以正衣冠；以古为镜，可以知兴替；以人为镜，可以明得失。”

千百年前，一个封建帝王尚且有此开明睿智的真知灼见，在知识爆炸，信息万变，科学技术突飞猛进日新月异的二十一世纪的当今，我们岂能固步自封，遮遮掩掩，闻过则怒，陶醉于歌舞升平？！

因此，为了前人的血泪没有白流，为了后人的记忆不被割裂，为了同样的灾祸不再戏剧性重演，笔者酝酿多年，笔耕数载，宵衣旰食，呕心沥血，创作出了这部长篇小说——《天地玄黄》。

这部作品，截取二十世纪四十年代中期至二十一世纪初的特定横断面为时代背景，塑造了以戴慕云（戴红）为代表的一个个可亲可信、活蹦活跳、血肉丰满、生动感人的艺术典型，并以戴氏及其家族的人生苦旅为主要线索，知微见著，春秋笔法，揭示了中国大陆那个风云变幻、动荡不安、民生艰难、善恶颠倒的真实现状，把当时的政治生态和复杂的社会面貌撕开来看，忍痛剖析，刮骨疗毒。

戴慕云不是一个人，她是许许多多被迫害与被侮辱者的化身；戴家也不是一个绝无仅有的社会细胞，而是当时千千万万个被冲击被伤害被破碎之家庭的缩影和复合体。故事地点虽然选择在古城芜湖，但推而广之，遍及全国，几乎到处都有类似的情况发生，甚至有过之而无不及。

没有经历过那个年代的后来人，也许以为书中的描述是虚构、是夸张、抑或是无中生有的胡编乱造，其实，这些素材和生活的原型均来自于那纯朴而又愚昧、激情而又极端、豪迈而又荒诞、酸甜苦辣涩交融混杂的往昔，这些林林总总、个性迥异、活色生香的人物在当时的社会中信手拈来，随意即可捕捉。

有伟人曾下过这样的哲学定义：“忘记过去，就意味着背叛。”

正因为如此，我才冒着风浪，在浩瀚的人生海洋中打捞历史碎片，并将其拼接组合，重现原貌，真实完整地展示在读者面前，把那段不堪回首，刻骨铭心，难以泯灭的时光投影在洁白如玉的纸页上。

我于一九五八年生人，父亲是经历过战火硝烟洗礼的老战士。我的童年、少年时期是在部队大院里沐浴着阳光雨露成长的。中学毕业后下放务农数载，回城后进工厂磨砺，后又考入新闻媒体，在采编岗位上耕耘二十个寒暑，虽说植根底层，深知民间疾苦，但基本上平平安安，衣食无虞。坦率地说，无论过去还是现在，我都没有私自的恩怨过节。

然而，毕竟是个读书人，毕竟在祖国母亲的怀抱里生活了一辈子，毕竟经历了近四十年的改革开放呼吸到了新鲜空气，我所读过的书、我所走过的路、我所执着拥有的一颗良心，使自己不能沉沦、不能逍遥、不能以个人的利益得失来掩过饰非、戏弄历史、欺瞒后世。我真心地为了国家好，祈愿中国由开拓创新的领导集体提灯引路，向着民主、科学、法治阔步前进；希望执政者能够以史为鉴、虚怀若谷、兼听则明、居安思危、吸取教训、纠错改过，慎行怀远，避免重蹈覆辙，实现长治久安。

人类的视角已延伸向外太空宇宙深处，正在寻求与星际生命对话；现代文明已渗透宏观世界和微观世界，没有什么能挡住探索真理寻求幸福的脚步；全球经济已越来越一体化，庞大的世界工厂很难割裂封锁，意识形态的偏见禁锢根本就阻碍不了普世价值的传播、东西方文化的交融、各国各民族各宗教党派之间的宽宥、借鉴、扬弃与互补。

“寒雨连江夜入吴，平明送客楚山孤。洛阳亲友如相问，一片冰心在玉壶。”唐人王昌龄《芙蓉楼送辛渐》的诗情景交融，意蕴深邃，千古流传。我将其中的名句“一片冰心在玉壶”拎出来，借用为本文的题目，以托物言志，聊表寸心。不知妥否？

《天地玄黄》这部作品，原来只是个中篇，收在我的中篇小说集——《故园沧桑》一书中。但后来我觉得该小说篇幅有限，浅尝辄止，言不尽意，漏失太多，未能比较完整地体现创作意图，故不揣浅陋，重起炉灶，深度挖掘，反复打磨，终于写成这部尚可一读的长篇小说。这在容量、内涵、深度，尤其是主题思想的发挥锻造上明显前进了一大步，提升了档次，增添了分量。

这部小说，从当初的萌芽，到后来的中篇，直至杀青定稿为长篇，修修改改、断断续续、几易几变、精炼细磨，前后耗时达七八年之久，以殚精竭虑，“为伊消得人憔悴”来形容，绝非虚妄之词。

诚然，由于才学浅陋，笔力所限，我写不尽所思所虑，更达不到尽善尽美，而且在匆忙和疏忽中一定还留有这样那样的笔误、遗憾和缺陷，在此敬请方家和读者朋友多多指正和谅宥。

荣幸的是，吾与文学前辈石楠老师交往已久，对于学生的求序之请，老师欣然应允，以古稀之龄带病之躯认真审阅书稿，很快就赐来美文，予以褒奖勉励。深情厚义，令后学十分感佩！承蒙芜湖市书法家协会主席陶云先生挥毫泼墨题写书名；承蒙方方面面的朋友对该书的出版发行所给予的帮助支持，作者在此一并深致谢意！

莫叹黄昏晚，最灿夕阳红。

眼看就要退休了，但人生之旅还长，要做的事还多，想写的文字还在心中翻腾酝酿。下一步，我打算将自己的中篇小说《张恒春国药号》改写成数十集电视连续剧。如果苍天保佑，一切顺利，这一愿景在我退休前的两年内是应该能够实现的。

我会珍惜光阴，尽力去跋涉、去思考、去享受奉献的快乐。

短暂艰辛的人生苦旅，能留一点自己的文字在世上，足矣！

□ 小河东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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