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些事,过去越久,在心灵深处的印痕越清晰,想起那曾经发生在大雨中的一幕,我的心仿佛受到了重重的撞击。
我是这个城市郊区的一个学生,小学一毕业,我就得到离家很远的学校去上学。路太远,我中午都不回家。那是一个周末,我向同学借了一本魔幻小说带了回家,第二天去学校太匆忙,忘了把书带上。大清早,天阴沉沉的,空中飘着蒙蒙细雨,我在门口吃完早饭,正往教学楼走,无意中瞥见从校门外走进一个熟悉的身影,定睛一看,原来是爷爷,我忙迎上前去。他撑着一把旧青布伞,双脚上沾满了泥水,一只手一直捂着胸前的衣襟,我感到纳闷,爷爷胸前的衣襟里藏了什么呢?
见到我,爷爷从怀里慢慢地把书拿了出来,正是我落在家里的小说,爷爷说:“你这孩子,太粗心了,昨天在家里看了一天的重要的书,竟忘了带来学校。我想今天上课你一定要用的。”爷爷一边甩掉伞上的雨水,一边用手抹掉头上的汗珠,说道:“没耽误你学习吧?”
阴沉沉的天像是墨盘被打翻了一样,深深浅浅地覆盖在上面,雨愈下愈大。爷爷一看天气不妙,便不怎么伶俐地说道:“我先回家了。你在学校好好看书。”说着,露出了被烟熏黄发焦的牙齿,撑着伞向我挥了挥那长满老茧干瘦的手,转身离开。我的心微微一震。
我转身将要离去,雨丝有意无意地飘进我的眼里,我随着迷迷濛濛的雨望去远方,那是被轻烟细雾罩着的丘陵,此起彼伏,在远望的同时,我也望到了一个身影——
那是爷爷蹒跚前行的背影,曾几何时,我伏在他的背上嘴里喊着“驾!驾!”;我拉着他大大又舒心的手掌漫步在桥边;他抱着我看车来车往,川流不息。只叹白驹过隙,我却不曾察觉,他的背佝偻着像一把弓,重重的油纸伞沉沉的,压得他实在喘不过气来。他年迈的四肢早已不再利索,拖着两只大鞋在雨中打着“嗒嗒嗒”又不规律的节拍,我的心头猛地一颤:这个年迈的人是我的爷爷吗?他的头发早已似乱草,花白无章了吧?我的心狠狠地一颤,震得我恍如隔世,连绵的雨水斜斜打在他的伞檐,那哗哗倾泄的雨仿佛在哭诉着沧桑岁月,那几道有意无意间划到爷爷背衫上的雨痕,无力地吞吐着对时光的无奈,这,让我明白,爷爷早已不是那个强壮的爷爷了,他不会每天上学放学为我背书包了,但更让我震惊的,却是我手里这本微微透凉的小说。
是的,年过七十的他从家里为我送来了这一本书,就是为了一本书!我的心剧烈地震动着,望着远方的背影,仿佛有一团雄火在燃烧,我的爷爷啊……
有人说过:朴素的爱是伟大的。而您这朴素的爱,却令我的内心天翻地覆,带给了我一次爱的震撼。天被小心翼翼地撕开了一个口子,阳光从云层里探出头来,蒸腾着悲伤,我在这温馨的暖阳中感受心灵地震后的余震带给我的感动。
指导教师:邢殚
孟雷 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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