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诗群 芜湖市作家协会副主席,安徽文学院签约作家,中国作家协会会员。已出版《陌上清歌》、《相思树上合欢枝——李商隐的诗歌人生》、《浮生六记——浮生与温暖》、《在最好的年华遇见你——他们曾这样相爱》、繁体版散文集《初夏》等著作。
天宝三载春,古城长安失去了两位重量级的大诗人:八十六岁的贺知章告老还乡;做了近三年翰林待诏的李白,于这年三月向朝廷递交了辞职信,终获赐金放还。 偌大的帝都,对李白而言,即便有轩宫伟殿,有厩马驰策,有美酒佐诗,也难解襟抱未开的郁闷惆怅。待忘年之交贺知章走后,孤独无法遏制地涌来,于是他把酒花间,邀月对饮,且舞且痴狂,让长安月色漂尽离愁,再一次离开了皇权的中心。
诗的国度,没有人比李白更纯真和任性。少时学仙慕道,怀揣经邦济世的大梦,且一梦许多年。二十岁游历蜀中。二十五仗剑去国,南穷苍梧东涉溟海。总算家资还算丰实,他腰缠万贯一路结交豪雄,抢着买单置酒,替人出头……他以为如此剑走偏锋便可秀出于林,从此踏上一条一展抱负的青天大道。
不到一年他散金三千万,至开元十六年秋,已从掷金阔少变身落拓寒士。没了钱财,境遇便有了天壤之别,昔日壅门塞户前拥后簇,今日门可罗雀车少马稀。大病一场后,他终于醒悟:“黄金散尽交不成”,人情冷暖薄如纸。于是他敛起少年意气,在安陆成了家,结识了隐居鹿门山的孟浩然,准备做一个顾家暖男,一个规规矩矩的好青年。
若他一直这样规矩下去,浩繁的文学史还有李白什么事?时日不久,他按捺不住内心实现抱负的冲动愿望,满蘸豪情地向裴长史、李长史、韩荆州们写自荐求职信。但他不是常人,便连求职信该有的谦卑语气也学不来,他给韩荆州的信如此表述:“你何必舍不得你门前那巴掌大的地儿,不让李白这有才青年扬眉吐气、激昂青云呢?”结果可想而知。
而立之年他初入长安,隐居在城南的终南山,结交权贵,与恶少打架,写千古流芳的《行路难》和《蜀道难》,他赚尽才名,也备受诋毁,三年后不得不失意返家。直到天宝元载秋,他因道士吴筠的推荐奉诏入京,做了几年锦上添花有名无实的待诏翰林,最终还是“醉后各分散”地离开了长安。
他无法在仕途里安身,也许,是因为他手中有酒,心底,有一片月色。酒让他充满豪侠气,月让他神思飞远,不似人间客。他给儿子取名明月奴,甚至宝应元年他在当涂离世,也被说成是醉后捉月,骑鲸上天。
月和酒,是他的挚友和亲朋。他纯真如月辉初泻,难入世流,却一派天真大雅;他任性如懵懂顽童,一耽于玄想,便要乘明月上酒船,直上白云边;稍一激动,纵五花马、千金裘,也不惜换了美酒,与二三知己同销万古愁。
他飞逸超迈的诗心,在年少时的某个月夜被启蒙了。那夜月明如洗,山川俱静,一轮月,朗照他小小的身影:“小时不识月,呼作白玉盘;又疑瑶台镜,飞在青云端。”月把他迷惑了,修仙学道又让他迷恋,他神游八极,写诗便飞天入地,纵横张驰无有阻滞:“狂风吹我心,西挂咸阳树”、“俱怀逸兴壮思飞,欲上青天揽明月”,他自由的灵魂在诗里被点燃。
开元六年春,他到梓州拜访赵蕤,赵蕤在山中养了一千多只鸟,并给每只鸟取了名。他梦中游天姥,放白鹿于青崖,随时准备一场说走就走的旅行。他尊崇自然,体会到生命与万物同在,因此他追求政治抱负的另一面,是灵魂的自由,如一片宁静的月色。
尽管安史乱后他入李璘幕府,从而获罪流放,晚景流离凄凉,但这丝毫无碍他在诗国的璀璨光焰。
“南湖秋水夜无烟,耐可乘流直上天。且就洞庭赊月色,将船买酒白云边。”还有谁举杯邀明月,对影成三人?诗人已去,千古之下,只留一片月,挂在东溪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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