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世纪九十年代之前,蜂窝煤还是平常百姓家生火做饭的主要热源。圆圆的腰身,中间均匀地留着一圈圈空洞,外表看起来像个“黑藕”似的。蜂窝煤依据灶膛的直径,有不同的大小,大个的,有小脸盆那么大;小个的,跟集市上买的麻饼差不多。不知为什么,老芜湖人习惯叫它煤基。
那时我们一家尚住在老城区,烧的是蜂窝煤的炉子,去趟煤店不容易,要找人借板车去拖回家,后来有专门送煤基和煤球的,沿街叫卖。一年到头,我家总要烧去上千公斤的煤基。煤基在搬运过程中难免会出现破损,这些碎煤积累多了,慢慢就在大杂院里堆成了小山。父亲见了,总要利用周末的时间,从工友家借来做煤基的工具,自己打起煤基来。
那工具是在圆铁筒里焊十二个铁杆,然后铁杆上套一块铁板,铁板上均匀地分布着十二个圆洞,铁板中央再焊一根10公分的铁棍,铁棍穿过铁筒外的铁管,上面再用螺帽固定。做煤基时,只需两手按动铁棍上的小铁片,一个圆润乌黑的煤基就算做成了。
做煤基是个力气活。父亲一般不让我们哥仨插手,怕我们光顾着好奇,误了学习。那时,我已上初中,正是青春发育期,人高马大,做煤基理当不在话下,加之青春的叛逆更加重了我对做煤基的好奇。有一次,趁着父亲正在给煤淋水的当儿,我蹑手蹑脚地提起煤具,学着父亲的样,重重地在一堆湿煤上顿了两下,然后,用劲一按铁棍上的小铁片,一团干湿均匀的新煤基,就在我手中诞生了。不想,一会儿就被父亲发现,他扬起手刚要喝斥我,一低头又看见了地上我刚做好的煤基,高扬的手便放了下来。父亲转而和蔼地对我说:“先把学习成绩搞上来, 做煤基好玩是吧?不好好学习,长大了,你就不会有出息!”
为了满足我的好奇心,更主要是想在父亲面前显示我已长大了,我把父亲这句话记在了心里,时时鞭策着自己,决不能在学习上给父亲丢脸。慢慢地,我的成绩冲到了班上的前茅,父亲看着他的激将法奏效了,渐渐地,父亲由台前就退到了幕后,家里的活也开始放手让我去做。每周日,我都起早包揽起了家中做煤基的活。
有一次,我和邻居王叔叔家一般大的孩子同一天做煤基,半途突然下起瓢泼大雨,把我们两家刚做好的煤基都淋得七零八落。掌灯时分,王叔叔敲开我家的门,尴尬地搓着两手说:“煤全给打湿了,连做饭的煤基都没了,能不能借我两块干煤基?”其实我家也没干煤基了,可父亲硬是夹起灶膛里的热煤基就送给了王叔叔。那晚,我们一家只是把中午剩下的面条热了热,简单地对付了过去。我怪父亲不该把热煤基借给别人,可父亲却告诫我说:“送人一团煤基,给人一个方便,大家都是邻居,相互照应,就多了一份温暖。”
后来,随着生活条件的改善,大家陆续搬离了老城区的大杂院,住进了新楼房,用上了煤气,也再没听到窗外“送煤基、煤球……”的叫卖声。偶尔看到路边有人家在小煤炉上热腾腾地煮着一锅吃食,虽简陋马虎,但那一团团熊熊燃烧的煤基,拉回了我对过去那有人情味的老时光的怀念,温暖了我尘封已久的记忆……
刘小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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