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上,王大功见冯和平多日来阴沉的脸,云开雾散,琢磨着定有喜事,便问:“团长,是不是师长又要给您提升了?再提该是副师长了吧?”
冯和平没有回答王大功,只是不停地催马。王大功以为冯和平默认,很为自己的悟性得意。
冯和平还是一言不发,紧拉着马缰,表情复杂,目视前方。师部设在县城,很快,二人进了县城,来到师部,冯和平早已熟悉这里的一切,直接跨进了师座的办公室。然而,令冯和平没有想到的是,一进门,他就被师座劈头盖脸狠狠地训斥一通。
师座是他父亲在南京政府时的旧友,对他一向关照。冯和平知道,自己能一步步走到今天这个位置,多亏是师座的大力提携。去年冬天在泾县境内茂林一带“因阻击新四军有功”,冯和平被提升为团长,也是师座背后一手操作的结果。
冯和平知道有人打了他的小报告,但是他不知道是谁,也不想知道是谁。这倒不是他冯和平怎么令人不齿,原因是他冯和平和那帮人本质上就不是一路人。没错,他是在一些场合说过,匪靠剿不灵,到了要剿的地步,说明匪已成患,疾患之灾,要治本。本在哪里?本在世道不公。世道公平,何生匪也?治好这个根本,匪患自除,何至于如此这般大动干戈劳民伤财!
事实上,冯和平最近确实经常去附近的雨台山中的雨台寺里烧香礼佛。但是,那也是有情可缘,是为了排解内心的不安,为求妹妹平安。然而,这些想法,冯和平并不能跟师座汇报,只能把这些放在心里。因为他知道,如果倾心相诉,除了再招来一通训斥,不会有别的。师座是“剿匪”的师座,他要的是“剿匪”的成果!
师座余怒未消,继续训道:“听说你带兵很是特别,特别得有点可笑!去年,大冬天,你竟然发动全团官兵都去洗冷水澡,边洗边唱《松花江上》。冯和平呀冯和平,你好好想一想,一个团的兵力天天唱着歌洗冷水澡,那是多么滑稽可笑!我且问你,你是带兵打仗还是开澡堂子?你是来剿匪还是要搞邪门歪道?告诉你,把你的奇思妙想都收起来,踏踏实实地带兵进山,把‘共匪\’统统清剿了。还有你写的这个什么《山地抗日制敌方法论》你也给我收起来,我不想看这些,党国现在让你剿共,你就剿共,抗日的事你管不着!”
冯和平给师座敬礼之后,怎么走出去的,已经记不清了。他自知问题出在自己身上。所以,他并不生气,只是觉得无奈。骑在马上,他把师座扔还给他的《山地抗日制敌方法论》拿出来翻了翻,这本小册子他花了大半年的心血,如今成了一沓废纸!可惜呀,可叹呀!然而,他又有什么办法呢!
于是,冯和平把那本小册子卷成一个纸筒,当作望远镜,朝群山里看了一周,苍山莽莽,翠林如海,“共匪”何在?家国何在?不禁苦笑。军人啊,这就是军人!然后,随手把他大半年的心血扔进山谷。那本小册子,飘飘悠悠,像一只折翅的飞鸟,慢慢落入谷底。
警卫员王大功说:“团长,好好东西干嘛扔掉,多可惜呀!”
冯和平说:“可惜,可惜的还多着呢!”说着打马赶往团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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