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德园小说专题·
孙德园,宣城人,生于1984。写作十余年,发表过驳杂文章若干篇。书商兼书痴。嗜好短篇小说及现代诗。
+放羊
我放羊。羊呢,不听话,我在草坡上睡觉,它们就往玉米地里钻。羊们,下作,也不吃玉米,两只脚搭着玉米秆子上,给压断了。我没看见。因为我睡着了嘛。
按理说,他也不至于生那么大气。居然捡个石头,砸羊们。也许是捡到了一颗尖石头。也不一定是圆石子。把一只小羊耳朵,砸了个豁口。而且逮了一只,牵回家了。
我刚醒。不知道这些。我上面说的话,都是回想。听老夏说的。我把眼睛睁开,看到的是天。因为我是仰面睡在草坡上。天也有点斜斜的模样。云朵又大又厚,像冬天晒了一天的新棉花絮。所以格外热呀。还有明晃晃的大太阳。在头顶上,笔直地照在我身上。我肚子咕咕叫。羊们该吃饱了。
可我左看,右看。因为我是睡着草地上。我只是把头转了个边。羊们,不可能在天上。虽然它们白的近似。也不可能在地下。可也不在左边右边。我坐起来。往远处看了看,没有白粒。我唤了一声:咩。也没回应。倒是天上的飞鸟叫了一声:呱呱。不知道什么鸟。也是一些点黑粒。就像头上的一粒葵花籽。它在学我。但在它的位置。一定看见羊们了。据说它会飞着飞着就死了。
羊走远了。我起身拍拍身上的草屑。草屑落进了草丛。我摸了摸后脑勺。草屑又落进草丛。我有些恼火,所以说:死羊们。
我不是想诅咒羊们死。我是骂它们,不听话。一只羊不死,第二年就能下小羊,小羊长大,又能生小羊。羊们不吃粮食。只吃草。冬天没草吃点豆腐渣,山芋藤。划来。
所以我又同情喜欢它们,去找它们。我遇到捡田螺回来的文文爸,他说,又找羊啊。
我骗他说:随便转转。
他骑着电瓶车载着一蛇皮袋田螺走了。浑身鱼腥味。他吹来的风也是烂鱼的腥臭。
我都忘了问他,看见我的羊没。
我继续往地里走。看见老夏在玉米地钉木桩。
我问他,你拦哪个啊。
他拿着一把木柄很长的大斧子,钉木桩。还有和木桩一样长的竹子。
他讲,你还好意思讲。
我讲,怎么不好意思讲。
他就讲我家羊,糟蹋他的玉米地。就是我在一开始回忆的事。就是老夏自己讲出来。我听了。又讲给你们听。你们听了,又可能讲给其他人听。
我帮老夏牵网,他把网用铁丝扎在桩子上。好多玉米秆断在地里。小小的苞谷,剥开也没有米。紫红的须子倒是一层层不少。
老夏讲,你看羊多害人。
我也心疼老夏玉米。我讲,畜生就是畜生,不懂事。
围好了网我跟老夏去他家牵羊。他逮回家的是老羖羊,一群羊都在他门口坐着。咩咩叫个不停。羊们看我去了,有两只小羊羔站了起来。其它羊们看了我一眼,又低头坐着。
我摸摸豁耳小羊的脑袋。它跑开。
老夏老婆给我端了一个长板凳,请我坐。我就坐下来。
老夏也坐了一半板凳。还掏了一包好烟。递给我一只。我放进烟盒里,抽出一只自己的烟。
老夏老婆拿了好几个香瓜。香瓜白呼呼的,干净的很。看着都香喷喷。
我和老夏就坐在他家大门口,一直坐到天都黑了。羊们急匆匆地要回笼。老夏把羖羊脖子上的麻绳解开,它带领羊群走了。
我吃了晚饭才回的家。羊们早就进笼睡觉了。天上好多星星。黑处,黑的也耀眼。但星星也闪亮。我摸黑打开木门上的铜锁。锁很结实,所以打开的时候,很稳当。
+沈村镇的一个下午
龙龙关上玻璃门。街道上人比野狗少。蚊虫歇在玻璃外面,一层层密密麻麻。有些从缝隙飞了进来,在缭绕的蚊香烟雾里,飘落。好像受到重力的牵引,落的很慢。不像雨点,那么决绝。龙龙把推剪上的碎头发吹了吹,用毛刷扫了扫。推剪的齿又露出有锋芒的光泽。
她把一盆面条端上桌子。桌子在理发店最深处。靠着洗头池子。外面是六把椅子,正对着玻璃墙面。她婆婆刚把儿子接回家洗澡。
桌子上还有一碗青炒瓠子。两只花碗,一双筷子。
门外有一张脸盯着她看。见她站起来,摆摆手,转身走了。
龙龙拖过来一把理发的旋转椅子。坐下来。把全身的重量放下。用完所有力气,坐下来。腰酸胀,他坐直一些。又弯一些,去拿筷子。那一双筷子,插在面条碗边。
她伸手更快,夹起筷子,转了两圈面条,放进小碗。龙龙以为,她是帮他先盛。
她又在瓠子碗里赶了半碗瓠子,自己吃了起来。
中午她去出门打麻将之前,龙龙已经很恼火。生意本来就清淡,下午好不容易等来几个人理发,一起来,等不及,去别家了。如果她在,帮人家洗了头,人家哪好意思走。
幼儿园放学,龙龙以为她儿子总要接吧。谁知道他妈送小虎过来。说是她电话让自己接一下小虎。
龙龙把碗一掼。要说什么,却没说。坐了一分钟,站起身,走了出去。
如果她当时问他一句,吃饭你去哪?
说不定他会讲一句,上个厕所,马上回来。但她低头吃面,像什么事都没有一样,吃的很努力。就好似,她就是要让他走那么落魄。
他出了门遭遇到一阵热气,使汗液顿时冒出。他有些后悔如此冲动,自己拿双筷子就是,也可能她中午没吃饱,只吃了几口,棋牌室老陈老太,就来催她走。
不知道往哪个方向走。有人叫他,是医院小董,叫他去医院打球。他发现自己很饿。肚子咕咕叫。双腿发软,头昏脑胀。
他走进骆家超市准备买一包方便面。里面几个银行的人和骆家在打扑克。所以当骆家问他要什么。他居然说不出口要方便面。他讲,拿包烟。
他不抽烟。骆家也奇怪,问他,你也抽烟了?
他讲有事我不抽。
他口袋里揣着烟去妈家看儿子。他妈住在侯村,离镇上有一段路。走了大半天,草蒿子长到了路中间。腿上给蚊子叮了一腿包。痒的钻心。抓破了皮。红赤赤一片片。
他妈带儿子去政府看跳舞了。门锁了。前后人家门都关了,静悄悄。只有知了叫的聒噪。
只好又回镇上。
天渐渐黑了。路灯亮了起来。气温还是如白昼,热烘烘。蠓虫粘在它的汗液上,吸附在他皮肤上。肉奶奶搓成一粒粒。
沿街的人家,有些坐在门口纳凉。等一场雨。
他想着她一定还在理发店,等他回家吃面。虽然时间长久面条就涨成了糊状。但照样能吃。
玻璃门里是黑的。而且上着锁。
隔壁粮油店老板讲,走了,去收破烂家了,今天有人推二八杠。
他苦笑一声,去收破烂家找她。
来到收破烂家,她刚走,有人跟他讲。
到哪去了,他问。
那个人阴笑:真好笑,你老婆你问我。
他又去陈老太家,她没来。他晃回理发店已经将近八点。灯开着。她在对着镜子解辫子。
她问他,吃过没有。
他讲,没吃,到哪吃。
她打开后门,在外面靠墙搭的棚子下灶具上,煮了四个鸡蛋。也没灯。她瞎摸着开关,鍋碗,筷子。就着液化气的火苗,想着今天欠的赌博帐,怎么补。
吃完鸡蛋他们又各自洗澡,睡觉……做了两个梦。
第二天一早天蒙蒙亮,他妈来敲门,在楼下叫他开门。她要去农贸市场卖菜,把小虎送过来。他还没睡醒,拉开卷闸门。又关上。
他牵着儿子,上楼梯。
昨夜的碗,在床边,他一脚踢翻了。一碗蛋花汤,泼在地毯上。她睡的正熟。一只鸽子歇在对面屋顶上,咕咕咕咕说。他儿子哭着要喝爽歪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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