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水岭以南是丰丰盈盈的灞河,灞河的上游,从秦岭北麓的清峪奔流出一股清澈见底的水,灞河紧贴白鹿原向西而行,川道村落规规整整。分水岭以北,则是沋河的上游,从秦岭的浅山挤出一股细水,细流无声,流过一片高高低低的岭塬,岭塬上零落着极不规整的小村。
灞河汇入了流峪、辋川之水,浩浩荡荡往古城西安而去,呈现一番八水润长安的景致,投入渭河去了。年轻的沋河走出岭塬,在二层台原上终于耐不住寂寞,硬是把一个长捻原生生地劈为东、西两原,台原和沋河川道里也有了比较气派的村落。
站在灞河沋河的分水岭上,望着日夜流淌的河流和零零落落的村庄,我在想,河流是村庄的河流,就像锅和盖、碗和勺,秦岭在每一个塬上人的心里永远是亲切的,而这些大大小小的河流在每个人的心里,当然也不可或缺。河流就是我们这些大大小小的村庄的河流,滋养着村里的牲畜和庄稼,也滋润着每一个村庄的孩童。
春来了下河扑蝶,夏来了游泳洗衣,秋天听蛙鸣看满池的荷花……村庄是河流的村庄,因为有了村庄,河流才生生不息,呼吸着村庄的味道与人气,河流便有了生机活力。干旱时河里哪怕只剩细细的一股水,还是缓缓地流淌着,河里的水丰盈起来了,河还是村人欢喜的河流。
我们村在分水岭北的向阳坡上,慢弯,再向北流去,灞河水是由北向南,顺着川道跌跌撞撞地向西边流去的。我曾沿着河走过很久很久,都没有找见它的最高源头。不管地貌如何,河水只顾沿着人居住的村庄跌跌撞撞的流淌着,它走过沟沟壑壑的地方,有庄稼,有果林,有菜地,有池塘……它紧贴着村庄缓缓流过,像老祖母抚慰孙儿的手。
分水岭上井少,村庄里原有的井时不时的就不出水了,河边的水泉是人们的生命之源。过去每天都会有人挑着两个桶晃晃悠悠地来河边打水。那年月的河,是村人和村子以外人们生活的依托,认识的不认识的在河边相遇,喜欢闲谝,插科打诨,胡乱的开几句善意的玩笑,一时间,农人毫不做作毫不遮掩的笑声,便会荡漾河面上,在人一样高的水草间来回穿梭。
灞河和沋河都是温情的河流,由于分水岭的存在,改变了河流的方向,发源于南边清峪的灞河相对于岭北的沋河,它就是一条大河,水却清澈见底,而沋河上流的水流细小,却浑黄不清,被人称做稠水河。
无论大河还是小河,也有发狂暴怒的时候。记得有一年交公粮的时节,傍晚的雨下得毫无征兆,门前的小河据说那天的河水足有一人多深,再加上上游的水,瞬间就把溢洪道填满,向两侧的山坡漫延。河里除了混沌不堪的泥水,临时搭建的瓜棚也被水冲散,檩木便顺着水胡乱磕碰着往下漂移。从一条沟里还冲下一棵好大的核桃树,在水里起起伏伏,看得人眼馋不已。溢了水的鱼塘就在不远处,鱼一见下雨天便缺氧,不得不浮到水面上大口呼吸。有一些鱼被雨打蒙了,便跟着水游出鱼塘,向河流的方向流窜。
洪水退去后,挂在河两岸的树杈上、草丛间,什么东西都有,濒死的鱼、半烂的瓜,运气好的还能捡几根檩木。现在河里的水越来越细,每年夏季几近干涸,但河流总有那么一点精气神在努力支撑,河流不会断掉的。因为河流的精气神是村庄赋予的力量。村庄和河流,上百年的相伴,已经深入到彼此的骨髓了。
分水岭上的“草坪桥”隐没在时光的隧道里了,矗立在分水岭的现代化的立交,是小桥的涅槃之梦。分水岭被凿透了,非常彻底的畅通,而灞河和沋河还固执的坚持各自的方向,分水岭还是“分水”的岭吗?居住在岭南岭北大小村落的人家,在“美丽乡村”的画图里越来越美丽,我到底说不清河流和村庄的甜梦了,掏出我的手机随手拍上一帧岭塬新姿。
(作者简介:王晓飞,男,高级教师,陕西省作协会员,渭南市杜桥中学校刊《杜桥》执行主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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